虽然严厉惩治了沈恭祖,始作俑者沈及甫也被打断腿变相囚禁,算是出了口恶气。
但包括乔春锦、曲云竹在内,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并无多少喜悦之意。
徐昀明白他们的担心,怕由此恶了沈齐星。
作为左相,明面上也是徐昀目前最大的靠山。
半步不肯退让,将人家两儿子搞成这样,沈齐星再怎么宰相肚量,说不定也要心生芥蒂。
那今后,又该怎么应对沈氏?
大家心里没底。
正在这时,沈谦来访,并带来了沈齐星的密信。
信里开诚布公,请徐昀不必忧怀。
沈恭祖沈及甫咎由自取,豪夺于前,刺杀于后,天理国法人情,皆不能容。
赖徐昀顾念同门,方保全沈氏颜面,他深感愧疚和不安。
愿以永嘉学派为重,揭开此事,和睦如初,莫生罅隙。
这封信情真意切,沈齐星的身份地位,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反悔,算是给这次冲突画下圆满的句号。
沈谦一揖到地,久久不起,道:“徐兄,家父托我向你再次郑重致歉,说沈氏与徐氏,今后当彼此扶持,互通有无,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能让沈氏这样强大的世族,跟寒门出身的徐昀说出彼此扶持的话,传扬出去,足可自傲了。
徐昀握住沈谦的手,轻拍肩头,道:“我岂是得理不饶人的,沈恭祖和沈及甫如何,那是他们自作虐不可活,跟沈伯父和沈氏无关。”
沈谦愧疚的道:“我……”
“你我兄弟,再说下去就生分了。沈兄,还是摇光酒的事,我跟周先生商议过了。梅斋先生既然不要,那就四家各占一成五,我占两成,剩余的两成创办永嘉助学会……”
这个方案比之前的略有改动,四家占股多了5%,分给助学会的少了10%。
但这样才符合人性,徐昀自己的股份不变,让利给四家越多,就越能增加凝固力。
只有先生们同心同德,永嘉助学会才可持续性的发展!
沈谦还要推辞,闹出这样的风波,怎么好意思继续分润摇光酒的利益,被徐昀板着脸硬逼着他要了,否则便是心存怨尤。
双方尽释前嫌,开始筹备酒坊的具体地点。
京城。
福宁殿。
夕阳照在西峰,叠翠萦绕残雪,淡淡的光晕透过窗楹,此情此景,如在画中。
皇帝斜躺在卧榻上,随意的翻看手里的奏章。严辅东跪坐凭几边上,忙着温酒夹菜,小心伺候。
“你说,徐昀在黑水海指天引雷,算不算蛊惑民心,有违圣人之道?”
严辅东陪着笑,道:“奴婢不敢妄议朝政……”
皇帝笑道:“徐昀还没入仕,允你说实话。”
“奴婢对官家说的都是实话。”严辅东丝毫没有犹豫,至少没有让皇帝看出来他有任何思考和斟酌的过程,道:“徐昀这个人,奴婢接触过,少年意气是有的,但很懂得分寸进退。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应该不会出此下策。”
皇帝饶有兴致的道:“你觉得他没错?”
“也不是如此,奴婢觉得,徐昀行事,马安抚使肯定知晓。如果他们在战后将前因后果秘奏官家,那就没错。如果没有秘奏,那就错了。”
皇帝笑了起来,拿着奏章点了点严辅东,道:“滑头!”
不过没有继续这话题,而是把奏章扔到了凭几上,打了个哈欠,道:“徐昀不是想要公凭酿酒吗?你去给他办了吧。正好年节将至,那摇光酒我饮着太烈,偶尔饮之尚可。但臣子们想必欢喜,多采买些,好做赏赐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