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辅东要走,李屯田哪里肯放过?
不顾疼痛,膝行至他跟前,张手拦住去路。
生死关头,他豁出去了!
“严大人,你我也曾同殿共事,今日兄弟落难,能不能留下来评评理?”
说完也不等严辅东答应,满腔孤愤,道:“我跟徐昀无冤无仇,他做他的才子名士,我做我的榷易使,井水不犯河水。可前些时日接到童大人命令,要我教训一下徐昀。还有,那茶行的曲娘子……”
“够了!”
童节顺沉声道:“李屯田,你贪财无度,不知进退,以至于陷入绝境,无力自救。还敢强词夺理,攀诬上司?金柜坊的赌局,是我让你开的?”
严辅东哪里肯听李屯田说这些委屈,自己知道的内情越多,岂不是把童节顺得罪的越狠?
“李大人,快起来,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咱们都是宫里出来的,有什么事不能商量?”
严辅东拉起李屯田,宽慰道:“童大人是上司,但凡多请示多汇报,出了问题,他还能不管你?我今日实在抽不开身,你们先聊着,好吧?”
童节顺道:“严大人身负皇命,办差要紧。今日招待不周,改日我再回请……李屯田,还不让开?”
让严辅东走,让李屯田留下,说明李屯田豁出去的举动终究还是起到了效果。
他见好就收,殷勤的送严辅东离去,然后关上房门,这次没有跪地,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童节顺面前。
童节顺冷冷的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让你办点小事,就得为你的愚蠢负责?”
“下官绝不敢这么想!”李屯田哭丧着脸,道:”真的是走投无路,求大人救命……”
沉默良久,童节顺道:“你那四十万贯,借的都是那几家?”
李屯田大喜,赶紧说了八家的名姓。
能攒下这么多钱财的富商,无不是各有背景,惹恼了不好对付。
童节顺听的神色凝重,连他也感到十分棘手,道:“当务之急,你回去安抚住他们,尽量把事情压制在温州境内,不要外扩,更不要传到京里……”
这时楼外的夜空燃起数朵绚烂的烟花,接着是无数人的惊呼和呼喊。
正诧异时,随从推门进来,附耳低语几句。
“哦?”
童节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屯田,忽然问道:“你来山阴,都有什么人知晓?”
“我趁夜色秘密出城,应该没人知晓……”
“是吗?对面的酸枣巷升起了你的招幌,豪赌出局,落跑逃债,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什么?”
李屯田几乎冲刺到外面,望着湖对面的酸枣巷,双手死死的揪住栏杆,目呲欲裂。
那边灯火通明,一幅巨大的招幌从七八丈有余的高竿上垂落下来,上面分别写着几行朱红色的醒目大字:
温州榷易使李屯田,你有本事强取豪夺民户四十万贯作赌,你倒是有本事输光了钱别他娘的跑啊!
同时人群中开始散播关于李屯田如何欺压良善,如何横行坊市,如何贪心不足,如何卑鄙无耻,为躲债跑到山阴托庇于某贵人的全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