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山阴做什么?”
温州茶行在整个两浙东路举足轻重,作为当家人的曲云竹出远门当然不会委屈自己。
住的是二层最好的房间,里面窗明几净,各种器具齐全,精美的木雕屏风隔开会客区和休息区,最奢侈的竟然是还有沐浴的地方。
“可别自作多情,我不是不放心你。”
徐昀自然而然的共用了这间房,他脸皮厚,也不会委屈自己,懒洋洋的靠坐在窗边,单手托着下颌,欣赏窗外的海景。
“听吕大人说,朝廷在山阴设有慈幼局,收养了大量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孤儿……”
“孤儿?”
曲云竹惊讶道:“你还年轻,就算喜欢孩子,以后成亲……”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语气开始不自然起来,羞涩中透着关心,支支吾吾的道:“这个……这个,纵有隐疾,也不是不能治的……我认识一位老神医,回头介绍给你……”
徐昀愕然,道:“曲行头,我得重新认识你了!这种话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跟我这么血气方刚的英俊男人开口的?”
曲云竹憋着笑,故作淡然的道:“可能我没把你当男人吧……”
徐昀无语。
哥们的男人特征这么显著,你是不是瞎?
“说正经的,我府中没几个可供驱使的人,所以打算从慈幼局挑些合眼缘的稍加调教,以待后用。这跟我喜欢不喜欢孩子,以及能不能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大焱朝的仆从都是雇佣制,给钱干活,年限一到,拍屁股走人,主家对仆从没有任何约束力,偷奸耍滑者比比皆是。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力更生,教他们读书识字,塑造三观,锤炼思想,打造出一支真正能够如臂使指的强大力量。
曲云竹这才发现领会错了徐昀话里的意思,幸亏幕笠遮掩,勉强还能撑着没有掉头逃跑,况且船上又能跑哪里去?
“谁跟你说不正经的?”
可能由于远离了州城,在这舟船之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如同挣脱了世俗的枷锁,言行举止逐渐放肆起来。
曲云竹啐了他一口,道:“其实驭下之术,无非恩威并施,奋勇则赏,诿过则罚,自然人人用命。不过,你图谋甚大,愿意耗费精力从小调教也是好的……”
徐昀笑道:“我连功名都没有的白身,能有什么图谋?”
“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是志存高远,瞧瞧你白身做出的那些事,日后有了官身,岂会甘于平淡?”
“那可要让行头失望了,我胸无大志,最喜欢的莫过于妻妾成群,儿女成行,田宅遍地,然后呼朋引伴,醉啸山林,何其乐哉?”
“哦?”
曲云竹拉长腔调,道:“徐公子这还叫胸无大志?当今圣上也只有五位嫔妃,你倒是妻妾成群,想的美呢!”
徐昀仰头打个哈哈,道:“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跟女人谈论妻妾成群的下场,就是干脆利落的被赶出了舱室,守在门外的白檀目不斜视,腰挎横刀,像是没有生气的木雕。
徐昀摸摸鼻子,道:“海风冷,多穿件衣服。”自去下面的船舱休息。
他上船就买好了房间,总不能真的跟曲云竹住在一室。
孤男寡女,做点什么对不起人家,不做点什么又对不起自己,还是各住各的,免得为难。
咚咚!
徐冠睡眼惺忪的打开门,道:“二哥,你不是跟曲行头在上面吗?怎么又下来了?”
没错,徐冠跟他一道上的船。
毕竟出门在外,身边没有自己人不成。
单靠曲云竹和她的手下,固然可以信任,但有的事让他们做起来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