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竹道:“乌鹏,温州瓷行的三个主事之一。杜武库年岁已高,他是最有望接任行首的热门人选。”
从开建葫芦窑到现在,过去了七八天,之前没想过保密,陶工们进进出出,所以消息传出去也在情理之中。
可乌鹏不请自来,照规矩好歹派人送个信,约好时间再入谷拜访。
现在来势汹汹,估计来者不善!
“公子,赶紧拿主意,那边拦不了多久,乌鹏向来霸道……”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人嚣张的笑声,道:“这就是那位徐公子拍脑门想出来的葫芦窑?可真把老子的大牙给笑掉了。我还以为多大的本事,敢对祖宗传下来的龙窑不敬。没想到就是把北方的马蹄窑和龙窑砍头去尾缝一起,人不人,鬼不鬼的,什么玩意!”
跟班们纷纷起哄:“主事骂的痛快!”
“就是,真解气。瓷行的弟兄们这几天都憋着火呢……”
“本来瓷行讨饭吃的人就多,徐昀财大气粗,还来弟兄们的碗里抢食,要不要脸?”
“也不仅为了抢食,行会轻易不让外人入行,就是怕这种什么也不懂的外行坏了祖宗规矩。”
“自以为是的蠢货,其实啥也不是。”
“若主事从建康早回来几日,劝说杜行头别让外人入行就好了。”
“主事,听说还打赌了呢。龙窑要是赢了,那位徐公子就把龙窑送给老于头,看来对这破烂葫芦窑很有信心……”
“信心?分明就是一个败家子,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肆无忌惮的嚷嚷着,丝毫不怕被人听见,一直蹲在溪水边泡脚玩石头摸泥鳅的京牧回到徐昀身边,他对烧瓷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可他对打人却十分有兴趣。
“公子,我去教训他们!”
于立和阮俊生同时阻止:“不可!”
京牧哪里会听他们的,蓄势待发,只等徐昀的命令。
阮俊生见势不妙,急道:“公子,瓷行的杜行头背后是京里的贵人,连沈家瓷器作坊平时也要守他的规矩。当然,沈老爷子不是惧怕谁,可凡事总得先占住理,才能论一论短长……”
于立也劝道:“公子,乌鹏说话虽难听,可在行会的人看来,龙窑的地位不可撼动,他确实占着理呢。如果咱们先动手,不仅理亏,还会惹众怒,那就彻底没法在这行生存了。”
徐昀看着人群中发出嚣张笑声的那个家伙,五短身材,黑脸大耳,应该就是乌鹏。
旁边还跟着两个陶工,怯生生的捂着脸颊,应该是于立安排曲拦阻乌鹏的人。
很明显,他们挨了打!
“是吗?这就没法生存?我不信!”
说话间乌鹏等人走到近前,有个跟班双手叉腰,大大咧咧的问:“谁是徐昀?还不来拜见乌主事?”
徐昀淡淡的道:“京牧,你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这样受辱的?”
这句话激起了京牧骨子里的嗜血本性,身子不见如何动作,忽而来到跟前,猛的挥手一巴掌。
啪!
这人脸蛋跟充气球似的肿了起来,两相对比,挨打的陶工就像是被情人抚摸了一下,七八颗牙齿夹杂着鲜血喷了满地,歪歪斜斜的踉跄几步,重重的摔倒地上,气若游丝的哼哼唧唧,再没有叉腰的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