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一点都不像折乌，像极了皇上。刘瑞云被她唬的不敢造次，反而是她两个孩子凑了过去，好奇的问起来，“你是折家姨母的亲戚么？”

这个折家姨母说的不是折乌，而是折蔓。折蔓如今嫁给了贺铭，也有了一个孩子，不过前年才成的亲，如今孩子还小，他们前几日刚见了的，肯定不是这个妹妹，那就是折家姨母在云州的亲戚了。

长明迟疑的点了点头，“是。”

阿娘确实是这么给她编造身世的。

“阿娘我和你折家姨母长的像，你就算是像我几分，说是折家的云州亲戚，也没人怀疑的。”

长明表面没说什么，可是她心里倒是有一句话要说的她长的并不像阿娘啊。

更像阿爹。要是她绷着脸不说话，就是一个缩小的阿爹。

不过这话是不能跟阿娘说的，阿娘很明显觉得她更像她。

那就这样罢。她常年在御书房里混，见过她的大人们很多，但是妇人们却是没几个人的，她想着，只要低调些，就可以了。

于是只跟着进府，并不说话。今天要去的是刘家。

就是户部侍郎刘力家。今天是刘家的儿子娶媳妇，很多妇人家都带了孩子过来热房，阿爹说，孩子多，总能挑选几个出来给她伴读的，那便是他们祖上的福气。

她虽然不赞同阿爹说的福气，但是阿爹有一句话说的对，既然是伴读，还是自己看看比较放心。要是不合适，就不要。

她跟着刘家姨母进去，里面叽叽喳喳一群姑娘。刘家姨母介绍她，“云州来的，叫阿萝。”

众人便齐齐的夸她，长明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她咳了一声，躲过这个夫人的怀抱那个夫人的手，正襟危坐在一旁，“姨母，我想跟妹妹们去玩一会。”

那便去吧，她走过去，一群姑娘看着她，一个红衣裳的过来，牵着她的手，“阿萝妹妹，你是刚到京都么？”

倒也不是。她一直都在京都。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看了一眼红衣裳姑娘，心中摇了摇头太热情了，她招架不住。

然后相处了一圈，只跟一个默默喜欢吃糕点的姑娘还算合得来——她觉得姑娘很像阿卜，吃起东西来像只仓鼠。

她走过去问姑娘，“你叫什么啊？”

姑娘看看四周，露出四颗牙齿，“莫柳。”

莫家啊——没在京都听见过。

不过许是新贵之家，她点了点头，算是记下来了。第二天，她又伴做了男童，去了宁远候家吃酒，觉得宁家儿子不错，很是机灵。

这般走了几天，她每天都能看中一个。

她问阿爹，“我能要几个伴读啊？”

齐楼伸出手，比了个四，“最多最多就是四个。”

四个啊。

长明挑挑拣拣，要了沈家的儿子沈牧，宁家的儿子宁清波，莫家的姑娘莫柳，威远候家的姑娘刘瑶。

她爹问她“选好了？定了？”

嗯，定了。

齐楼便下旨让这四个孩子住进宫里来，每三日回家休息两日。

长明问“要是他们不愿意呢？”

齐楼笑起来，“你是公主，是朕的掌上明珠，不会不同意的。”

果然，这些人家欢天喜地的将人送进宫来了，进宫的时候，带的东西也不多，他们是伴读，每个人都不带丫鬟小厮，宫里给了太监和宫女伺候。

不过这是大人，小人进宫，还是念家的。只有莫家的姑娘不想家，她坦诚道“我是庶女，姨娘也没了。”

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好的。宫里有伺候她的宫女，还有好多好吃的，她很高兴。

“在家里，我都没书读，在宫里还能读书。”

她说这话的时候，长明心情很是复杂，阿娘说了，她唾手可得的东西，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她就跟莫柳道“以后，皇后娘娘会秉承灵山书院的宗旨，开设女学，为天下的姑娘正命。”

正命？正什么命？

莫柳不是很明白，她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问的，长明就道“正女子也能读书之命。”

阿娘说，总有一天，天下的姑娘家不用因为家里的儿子需要读书，就被卖出去，女子也能读书，也能做官。

长明觉得阿娘说的很对，她将来，也要将阿娘的想法延续下去。

叫她说，这朝堂里，这御书房里，合该也有女儿家的身影。女儿家为什么就不能继承家业呢？女儿家为什么就不能读书呢？女儿家为什么就要成为某个人的妻子，冠上夫家的名字呢？

就是修族谱的时候，她也是听说过男人能在上面留个名字，可是女儿家呢？只能有个“某氏”。

长明觉得不公平。阿娘能做到得事情，她也能，别的姑娘家也能。

阿娘就猛给她夹肉，“阿萝，多吃点，以后阿娘做不动的时候，就交给你了。”

阿爹就在旁边道“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阿萝，只要三百年内，咱们齐家能做成此事，便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你以后，步子也不能大。”

长明记住了。

要润物细无声。

就在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咚咚，然后一个圆溜溜的阿卜进来了，他双手抓住几个木牌子，哭唧唧的，“阿姐，阿卜都记住了。”

可是阿姐怎么还不来考他啊。

他气啾啾的瞪向四个伴读，“阿姐，我的！”

长明只好将他抱起来，道了句“你这个小傻子。”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