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卜的捣乱,长明第一次跟小伴读们的长谈便泡汤了。她回去后,就压着阿卜吃汤泡饭。
阿卜却吃的很是高兴——他高兴起来不挑食。更何况,他也不是不喜欢吃汤泡饭,只是在其他的时候,他还有更好的选择,汤泡饭只是不能选择罢了。
长明都要被气死了。然后一转头,她爹又抽空喂了阿娘一勺饭。
她撇了撇嘴,问阿爹,“皇太、祖母什么时候回来啊?”
齐楼就停了勺子,掏出手绢给阿乌擦擦嘴,然后才转过头来道“忘记跟你说了,她要去鲁州还愿,怕是半年内都回不来了。”
长明瞪大了眼睛,“那阿卜怎么办?”
齐楼做出十分头疼的模样,“那怎么办呢?只能让太监和宫女伺候着,咱们三个要是谁空闲了,谁就去带他。”
也只能这般了。长明想了想道“阿爹要忙朝政,阿娘要忙兵营,只有我一个人清闲一点。”
她顿了顿,又想出一个更好的法子,高兴的道“若不然,让阿卜跟着我去读书吧!”
长明读书的地方有一个专门的宫殿,她自己取的名字,叫做明镜殿。
“是我读书的地方,自然就是我的名字在前。”她对先生道“心如明镜,也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教她读书的先生是翰林院的老先生了,他很懂得因材施教,对公主殿下自己取宫殿名字的行为很是赞赏,还跟皇上夸了又夸,“公主殿下有主见,不愧是龙子龙孙。”
齐长明被夸的昂了昂下巴,颇为得意。
唯一不满的便是先生夸的不是很含蓄,显得不那么诗意。不过当时阿娘在场——要是夸的太过于诗意,怕是阿娘听不懂,所以长明就没再让先生继续夸,反而道“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先生不用如此夸奖。”
老先生姓蒋,闻言道“是,公主殿下。”
长明还是很满意这个先生的。她想好了要将阿卜带过去的事情,就要行动起来,找来阿卜的太监宫女们,交代他们明镜殿的规矩,还跟弟弟上了一晚上的学堂规矩课。
折乌看的目瞪口呆,商量着道“阿萝啊,阿卜都没到两岁呢。”
那又怎么了?阿卜快两岁了!她严厉的批评阿娘道“他如此好学,你们不可耽误了他。”
折乌就回去跟陛下道“阿卜哪里好学啊,他那是作假呢。”
一共才十几个牌子的字,他还不认得,后来得知姐姐又找了四个“认字”的回来,着急的不行,只好做了小聪明,在那牌子上画了横竖和黑点,横的念什么,竖的念什么,一个黑点念什么,两个黑点念什么,记清这个就行了。
长明拿起牌子,正好露出牌子后的横竖和黑点,她拿着,他昂着头,看的清楚哩。
小小一个人,倒是机灵。
齐楼哈哈大笑,“等长明发现了,阿卜就遭殃了。”
折乌走过去,发现太子殿下正在准备给长明讲课的书本,她顿了顿,道“陛下,您想好了吗?将来,要是长明和长琩都要您这个位置,您要怎么办呢?”
齐楼就道“教的东西都是一般的,等孤要立储君的时候,他们自然也都长大了,不存在长明因为年岁占便宜,也不存在因为长琩是儿子占便宜。只是长明的路,终究是要比长琩难走些罢了。”
儿子女儿,在齐楼的心里都是一样的。
他道“若是朕如今不断的疼爱长明,给她作为公主最好的东西,让她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公主,可是,等她出嫁了,只能得到一份厚厚的嫁妆,娘家的一切与她无关,那朕觉得,对长明也是不公平的。”
“再说,若长明只是平常的心性也就罢了——孤教她的,只是平时的权衡之术,其他的,都是她自己想要的,琢磨出来的,咱们要是怕她将来危害到长琩,就要因此改变对长明的教导,逼着她去绣花,烹饪,嫁人,打理后宅,那便是对她最残忍的事情。”
“再说长琩,长琩要是想要这个位置,孤也会一样的去教导他,在他们成年之前,朕教导他们的,都是一样的权衡之术,万变不离其宗,能学多少,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在长琩没成年之前,孤不会露出任何的意向,长琩不会因为长明的关系难以自处,他有自己的位置。阿乌,你要知晓,孩子们,即便将来他们刀戎相见,只要不闹出性命,那便是正常的竞争,不影响感情,我们要做的,便是教导他们能坦然面对结果,即便是成了,败了,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我们要是在他们幼时插手,便不好了。”
折乌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光是这么听着,就觉得很残忍。
要是有两个皇位就好了。
她道“要是哪个输了,哪个就去做我想做的英国公吧?”
齐楼哈哈大笑,“哪里就只能做一个国公?必然是王爷的。”
行吧,王爷比英国公好。
她就掏出针线出来,开始给陛下做袜子和衣裳了。她很久不拿针线了,好像是跟着陛下之后,陛下便给她专门置办了衣裳,什么都不要她操心。
她现在想来,很是甜滋滋的,因为陛下对她真好啊,她什么都不要管,只要练习弓箭和读书就好了。
就是成婚之后,她跟太后娘娘稍有不和,陛下便是千哄万哄,会带她去北直隶住几日。
她抬起头,看看陛下,又低下头认真的做袜子和里衣。她相信陛下,陛下说,将来孩子们会竞争,但不会伤感情,她就愿意相信。她知道,陛下一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