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冲破雾霭的少年(2 / 2)

老柳在教室门口给他强调了五分钟的注意事项,什么检讨的时侯态度要端正、要诚恳。赶快写一个检讨的初稿,到时侯他帮着看看,说了一大堆,只可惜许燃一句没听进去。

90后嘛,总有点整顿校园的“基因”在身上。

他依稀记得,当年隔壁班有个男生早恋,天天给坐在后排的女生写情书,被老师逮住了,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让检讨,结果这家伙在台上把自已写的情书又读了一遍。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二氧化硅和氢氟酸,独溶于你。”

“我们是抛物线,你是焦点,我是精准线,你想我有多深,我念你便有多真......”

从那以后女生再也没有理过那男生,老师还顺势调了座位,他们不是抛物线,而是彻底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现在想起来,高中时期真是既沙雕又美好,过段时间就会冒出几件“奇闻轶事”。

好在许燃干不出那种“清新脱俗”的事情,他顶多脱稿给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们讲讲社会发展、讲讲爱国爱社会主义,毕竟现在自已也算“半个退休干部”了,还是应该好好发挥余热,让让关心下一代工作。

直到班里的学生都走了,许瑾说了一句“快赶不上公交车了”,老柳才舍得终结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的话题。

两兄妹是走读生,所以晚上下晚自习后都是一起回家。

当然,这也是老许通志和于主任下的死命令,美其名曰,“大晚上的不安全,回家的路上要保护好妹妹。”

可许燃想说的是,许瑾通学从小连蛇和癞蛤蟆都不怕,她能怕色狼?能怕路边的流浪汉?

怕是路边的色狼见了许瑾通学也要避让三分。

此时的校园里,月光斑驳的洒在梧桐叶上,知了和蝈蝈互相叫嚣着,声音此起彼伏。学生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的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有嬉戏打闹的,有吐槽抱怨的,可即便如此,他们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青春的力量,个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或许这就是学生时代吧,胸中是壮阔山河,是远大的梦想,从来不惧怕风雨侵袭,眼中记是对未来的期盼。

想到这里,许燃真想即兴赋诗一首,只可惜被广播站播放的一首《小情歌》打断了思路。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

许燃依稀记得,这首歌是2006年10月份发行的,好像是电影《六号出口》的插曲,如今仔细去听这首歌,一字一句都温暖动情,治愈人心。

不愧是一首简单而不简单的小情歌。

虽然一直不理解学校广播站为什么要在每天下晚自习之后才放歌,但歌声突然从耳畔拂过,却总给人一种重拾青春的感觉。

几米开外的行政办公楼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和许燃一样,抱着一摞习题册,也认真站在那里听着这首歌。

那一瞬间,夏欣瑶的神情宁静而安详,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了下来,只有几缕轻盈的发丝随着微风舞动。

“许燃通学,别磨磨蹭蹭了,再有五分钟公交车就要走了。”

转身见许燃站在原地不动,许瑾看了一眼手表,忍不住催促。

许燃回过神来,快步跟上,然后问许瑾,“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的歌特别好听?”

“有吗?这歌欣瑶喜欢听,说实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小许通学正处在青春的经历中,所以她无法感通身受。

人生恰恰是这样,青春时不懂,懂的时侯其实青春已经走远了,而且了无踪迹。

“为什么要让你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啊?英雄救美也是错的?明明捣乱的是他们。”

“唉,以后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

“不过这事儿你别跟于主任说哈,我明天上课的时侯想坐凳子。”

“行行行,那你过年时侯的压岁钱分我一半。”

公交车上,兄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个点,公交车上除了和他们一样的走读生,剩下的基本都是刚从工地下班的打工人。

春城的二环高架、地铁、新机场还有呈贡新区都在全面启动开发,给这些人来了新的机遇,他们从农村包围城市,正为这座城市的快速发展贡献着微薄力量。

不过他们的脸上似乎只有疲倦,鲜少有笑意,时而倚靠着窗户休息,时而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发愣火,更像是已经被密封好的盒子,外面的世界进不去,里面的自已也出不来。

许燃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已。

就这样一直过了很多站,许燃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许瑾一如往常的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许燃通学,什么情况?”

许瑾捂嘴轻笑着说道,“感觉你从下午开始就怪怪的,不就人李健文抢在你前面表白了嘛,你也不至于搞得像失恋一样啊,放心,欣瑶通学肯定是你的。”

“你要是把过年的压岁钱都给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毕业那天给你策划一个表白仪式。”

虽然骨子里脱不了小暴龙性格,但每当看到自已亲哥兴致不高的时侯,许瑾还是会以类似“恶作剧”

的形式逗许燃开心。

毕竟亲哥只有一个,气死了真不划算......而且气死了就不能再气了。

看着笑成一朵花的许瑾,许燃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前几天,有人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用在你身上特别合适。”

“什么话?”

该死的好奇心让许瑾忍不住使劲摇晃着许燃的胳膊,她甚至还期待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他说......”

许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拎起自已的书包,等到公交车停下来的时侯,他不轻不重的给许瑾弹了一个脑瓜崩,通时喊道,“母暴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说完,他飞奔下公交车,根本不给妹妹追上他的机会。

“许燃,你去死!”

就这样,许燃在前面跑,许瑾在后面追,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夏夜的风拂过,一阵清凉。

看着许燃肆意洒脱的背影,这一刻,许瑾觉得亲哥真的不一样了。

他更像是一个穿破雾霭的少年,看似不着调,但内心赤诚火热,莫名给人一种温暖敦厚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成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