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就让我们一直到天亮(1 / 2)

樊诗茵觉得自己今天很失态,不仅说了很多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甚至于还做了很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比如,穿着黑丝坐在陈朔大腿上。

‘都是被这个男人给带歪了。’樊诗茵心想。

陈朔也看出了樊诗茵的窘迫与懊恼,对于长腿小倔强,吃醋也好,耍性子也罢,都是她平时里不可能做的事情,就算做了,也不是这么的明显。

所以现在就要冷处理。

不是说大家都得保持沉默,而是让樊诗茵尽快回到她适应的情绪氛围里,不让她显得那么狼狈。

女孩子都是要面子,注重姿态的,你可以偶尔逗逗她,但不能陷她于长时间的窘迫。

“其实我小时候也挺缺乏父母陪伴的。”

陈朔和樊诗茵缩在露营椅里,围着小小的篝火,目光投向远处正在播放电影的大银幕。

樊诗茵用毛毯把整个人都盖住了,就露出了个小脑袋,微微扭头看着陈朔。

陈朔吧嗒点上根烟:“他们忙嘛,天天不是在外面跑业务,就是在应酬的,爷爷奶奶又在乡下,我就总一个人独自生活。”

“后来渐渐长大了,我隐约感觉到父母的关系出现了危机,变得很紧张,随时都有感情破裂的可能。”

“知道我第一笔创业资金哪儿来的吗,从我爸手里连哄带骗要来的,如果不这么做,这笔钱就会被骗走,以此为导火索,老妈的压力,老爸多年积攒的怨气会一次性爆发,最终走向离婚的地步。”

陈朔吸了口烟,轻笑了声:“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了,我的老爸好歹也是跟大海搏击的男人,怎么会因为我三言两语就把钱那么轻易的给我了呢。”

“无非就是给自己找個台阶下罢了,他还是想跟妈妈好好的,我妈一样,她没有因为这件事来教育我,也没去指责老爸,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保持着默契,谁也不提这事,让这个导火索彻底断掉。”

樊诗茵沉思片刻,说出了她的担忧:“可问题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吧?”

“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老爸老妈肯定也想过这个问题,于是他们做了个决定,就是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算算日子,夏天就该出生了,到时候抱过来给你玩玩。”

樊诗茵:“.”

因为这个家庭所有的成员都不想放弃这个家,所以就给这个家增加成员?

真6啊。

陈朔也挺感慨的,说实话,在父母离婚前,他也不相信这种事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打击和压力,更何况那时他大学都毕业了。

可事实证明,无论父母在你什么时候离婚,都会对孩子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年纪越小,影响越大。

所以重生这档子事,发多大财陈朔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够自己骄奢淫逸就行了,最让他开心的是老爸老妈继续恩爱,自己能够继续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同时,家里将收获一个老幺。

樊诗茵托着下巴,喃喃道:“真好。”

“敬爸妈。”陈朔主动提了一杯。

这回樊诗茵很配合,而且不是浅浅敷衍,酒水沾湿嘴唇就好,而是实打实的喝了一大口。

果酒甜中带涩,不怎么喝酒的樊诗茵眯起眼睛,回味了番。

“你从小就外出训练,也很少陪着父母吧?”陈朔问。

“嗯。”樊诗茵轻轻应了声。

“唉”长腿小倔强幽幽叹了口气,“爸爸妈妈没怎么享过福,为了我天天操劳,我们是农村嘛,而且也不是沿海地带,思想挺封建保守的,村子里的人还嘲笑我爸妈,说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砸钱培养的,以后不还是得嫁人吗。”

“有句话叫穷文富武,其实想把体育练好,开销真的挺大。”

陈朔对此深以为然,很多体育运动其实是贵族运动转变过来的,器材设备想要好的,就得有一个强大的经济基础。

如果没有,那只能拼天赋了。

樊诗茵转着果酒的瓶子,继续小声和陈朔分享她儿时的经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妈妈有次干活受了伤,我连夜回家,跟她说我不想练球了,我就回来念书,能考上大学就去读,不能考上,就在老家县城找个工作,方便照顾她。”

“那段时间,爸爸在外地打工,我就去县城找零活做,还会去捡空瓶子,像流浪的猫猫狗狗似的翻垃圾桶。”

樊诗茵看向陈朔:“你没翻过垃圾桶吧?”

陈朔点头:“我就是爸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他们说的。”

樊诗茵:“.”

“你继续说呗。”

“妈妈没念过多少书,但她总能给我很多发自灵魂的震撼。”

樊诗茵顿了顿,仿佛在想念远在老家的妈妈,也在感恩那位伟大的母亲:“她见我每次回家都会带好多空瓶子回来,就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我原本以为妈妈会骂我,因为她总说,我有天赋,我不该活在那个农村,活在那个小县城,我应该带着她对大城市的渴望,去广阔的天地看看,然后留在那。”

“但那天她没指责我,而是问我,我把空瓶子都捡光了,寸头那个没了儿子丈夫,独居的老奶奶,她是不是要去更远的地方捡瓶子?”

“我们家是不是已经吃不起饭了,所以你才要跟无依无靠的老人抢这么点生存下去的资源?”

樊诗茵看向陈朔:“那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

“所以我就听妈妈的,把捡来的空瓶子去送给了那位老奶奶,老奶奶很开心的,给我倒了碗热水,还在里面加了点白糖。”

“那碗白糖开水可真甜啊,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吧,我还能记得。”

陈朔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句话,叫极致的节俭也是种贪婪,这个思路是他从未想过的,并且由此豁然开朗。

很多时候那些捡瓶子的老人家并不缺钱,甚至比绝大部分年轻人都有钱,但他们还是会去捡垃圾,翻垃圾桶。

但城市里真的还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垃圾桶是他们汲取社会资源的唯一选择。

陈朔用热乎乎的掌心盖住樊诗茵微微凉的手背,对她说道:“有句话叫,食禄者不与下民争利,对于那位老奶奶说,伱是强者,你有更多办法去生存,获取资源,但对她而言,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办法了。”

“所以如果我们有那份能力,就应该去做更难的事,而不是去抢底层人的资源。”

就像后世很多身价上亿,数十亿,上百亿的大明星和富家太太,她们已经坐拥足够多的金钱和资源,却还是会在网上售卖低廉的小物件,用自身的优势,反压供货商和消费者。

这些人骨子里瞧不起买便宜货的消费者,同样估计也不会对供货商有多尊重,她们用高傲的姿态和绝对的轻蔑,仿佛恩赐众生般的,疯狂汲取老百姓的财富,并且不会给我们丝丝的感恩。

还有和底层菜农抢几毛钱利润的大厂等等等,为什么他们会被重拳出击,就是应了那句话。

‘你们捞过界了’

你们够有钱的了,够辉煌的了,就不要去抢芸芸众生获取资源的那几个所剩不多的渠道了行吗。

如果不行,那自有守护老百姓的人来跟你们讲道理。

陈朔笑眯眯看着樊诗茵:“所以从那以后,在教练的劝说下,你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羽毛球的事业里了对吧?”

“嗯,我要去跟那些天才们争,去抢上升渠道。”樊诗茵缓缓松了口气,还是有些遗憾的,“可惜,最终还是没能进国家队,没机会去参加奥运会。”

陈朔笑着说:“以后就加油吧,争取培养出一个奥运会冠军,樊教练。”

“嗯,这也是我今后奋斗的目标。”

樊诗茵默默攥紧拳头,感觉整个人都心旷神怡了,这才是自己的节奏嘛。

然后她又看向陈朔。

“怎么了?”

樊诗茵侧身,和陈朔面对面的对视:“我想起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当我感觉和一个人相处特别舒适特别自然,就说明,那个人无论在情商和智商上都处于碾压状态,他在刻意的迁就我。”

陈朔摇摇头,哑然失笑:“我没有在迁就你。”

“那是什么?”

“我在靠近你呀。”

陈朔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见樊诗茵轻轻缩了缩脑袋,额前几缕碎发轻轻晃荡,问:“你大三了吧,以后有什么打算?”

樊诗茵抿了抿嘴唇,小声说:“之前打算考首都体育大学的研究生。”

“之前?”

“嗯,还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