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
“大张旗鼓来西琳,动身前却不曾传书通报,实在失礼。”
“的确失礼,皇上以为他们此行是否来者不善?”
毓秀摇头轻笑,“直到现在,我听你叫我皇上还是觉得别扭。”
华砚本一脸正色,听了这一句愣了一愣,半晌才又开口道,“北琼在几年前就提过联姻之事,因皇上与公主都年幼,皇室旁支寥落,先皇就没有应承,反向琼帝求皇子为你做储妃。”
毓秀自然也记得,“琼帝丢了颜面,却并未终止与母上的密书,我从前就怀疑当中有蹊跷。”
华砚点头道,“皇上大婚,公主也已成年,北琼遣三皇子来想必是以道贺之名,求公主为实。”
“当年母上远嫁南瑜,也曾委曲求全,受了许多欺压,灵犀是嫡公主,我怎会把她远嫁北琼矮于人下。”
华砚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
华砚出宫后,毓秀在金麟殿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到了就寝时分起驾,心里着实犹豫了一番要不要回永乐宫。
想来想去,还是回了金麟殿。
直到内侍禀报毓秀自回宫,姜郁才洗漱换衣,预备就寝。
大概是白日里睡的太多,躺到床上竟辗转反侧。
过了许久,姜郁好不容易生出一份困意,就听到有人破窗而入。
他猜到来的是谁,索性眯眼不做理会,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低下头一寸寸靠近,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脸,却被他偏头躲过了。
“伯良也学会装睡了。”
“公主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灵犀笑如银铃一般,“伯良怎么同我也生疏起来?”
姜郁坐起身子,下床穿靴,顺手披了一件外袍,“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公主是要陷你我于谣言不逆之地?”
灵犀轻声冷笑。“我只不过一身三脚猫的功夫,一路探到皇后床前却无一人敢拦,试问谁有胆子说三道四?”
姜郁披衣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是公主来永乐宫的消息传到皇上耳里……”
“传到她耳里又怎样?我还想看看她如何处置。”
灵犀在屋里转了转,笑着坐到床上,“我是听说你病了才过来的。”
姜郁放下杯子,抹去杯沿上的水渍,“公主为何白日不来?”
灵犀斜靠在榻上,脚磕床沿,“等凌音几个张牙舞爪的进宫,你就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何况还有华砚,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一句说完,她见姜郁默然不语,忍不住笑道,“皇姐在伯良床前陪了半日,你为何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时机?”
姜郁一派淡然,“边关有急奏。”
“你知道进宫送信的是谁?”
姜郁心里自然有猜测,灵犀一脸幸灾乐祸,“自然是华砚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找个借口进宫见皇姐才是真的。”
“是又如何?”
“皇姐没有从前那么好糊弄,若有一日她想明白从前对你只是不知所谓的荒唐迷恋,你我的心愿恐怕都要落空。”
姜郁的目光晦暗不明,嘴角也抽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这样也好。”
灵犀表情僵了一僵,随即又笑靥如画,“的确没什么不好,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把你让给皇姐,若有一日皇姐让你出宫,你我也未必不能得偿所愿。”
姜郁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公主来永乐宫的消息若传出去,皇上仁慈,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以皇叔的秉性……”
灵犀听了这话,脊背一阵发寒,不跳窗不上梁,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姜郁望着灵犀的背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公主夜探皇后的消息,第二日一早就传到毓秀耳里。
她问修罗使公主在皇后处呆了多久,得到的回答是不足一炷香。
修罗使问毓秀如何处置,毓秀只一笑而过,吩咐洗漱更衣,自去上朝。
刑部尚书奏曰,初元令的条款已拟定,即日请两位宰辅过目。
右相等见刑部尚书不出一天就将初元令政令条陈准备妥当,心知毓秀一早就下定决心要整顿流民的户籍,几位尚书被闪了个措手不及,又纷纷站出来反对。
毓秀笑道,“我只是请迟卿初拟条陈,至于如何写入西琳律,还要请两位宰辅细细商议后再行。”
右相明知毓秀已下定决心,妥协认输又不是他的秉性,索性撕破脸皮,“臣等苦劝皇上三思,皇上却固执己见,不听忠言,初元令之事,恕臣不能尽力,请皇上与左相裁断。”
毓秀受了辖制,心中怒火升腾,面上却笑容不减,“既如此,初元令就请左相一人裁定,礼部,户部,刑部三部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