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齐菲才那么迫不及待想脱离。
那郑煜就不能让她如意。
齐大龙这次一受伤,必然会更加迫切需要握住权柄,不然就要被别人欺负到头上去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如果他发现自己的小女儿齐菲能派上用场,又会打什么主意呢?
大概也不用多想,就差有人能往他手里递根绳子了。
齐菲既然刚才说了要去警署,那应该就是手里握着一张大家都不清楚的牌了,与其跟她在这里周旋,半天弄不明白那张牌究竟什么模样,倒不如主动出击。
郑煜去了卧室,从床下的一个暗格里翻出来一把匕首,模样很精致,是把双头刃,光滑刀刃那一面刻着个浅浅的蝴蝶翅膀,纹路复杂,边缘处略微有些发暗,看起来像是在血里泡过似的。而另一端则是简单粗暴,直接就是略微有些圆滚滚像一条柱子似的,把外头的刀柄拔下来,里头是个小型的三/棱军/刺。
这是在萧如眉的房间里无意中翻出来的,虽然这样子说起来会有些混乱,但他还是得梳理清楚——参考了那个二十多岁萧如眉的记忆之后,就确定了这玩意儿应该是真正的三十岁美艳女房东萧如眉的所属物。
偷偷藏了这种不常见的东西,这人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
而且他某天夜里脱衣服换睡衣的时候就发现了,萧如眉的蝴蝶骨上有一个模糊的刺青,看起来像极了骷髅,却又带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半边翅膀。
穿越而来的那个女人大概从未发觉这具身体的往事,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一个单身女人,在这里什么关系都不靠,还有一幢位置不错的小楼出租,却一直安安稳稳活了好几年,究竟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又或者说……
是有什么让人不敢轻易动她的过去。
郑煜本来没打算去探究这些,可是听完了齐菲在楼上的话,他忽然间就动了心思。
如果说,他想要能够让齐家人死死抓住齐菲绝对不放手让她走,那似乎,就只能动用一些其他的法子了。
富贵险中求,他倒也不怕去冒险,就为了把齐菲死死绊在齐家人身边。
双头匕首底下还压着一张发黄的纸,上头的地址有些模糊,但也已经足够叫人辨认出那是个什么地方了。
和昨晚上去过的酒吧不一样,这个地址,可是真真正正透着纷乱的地方——不论你是想飞点什么,或者将你身家性命全部赌上,只要里头有人下注,总会有更厉害的角色来陪你尽兴,或是叫你一夜之间命都玩完。长发飘飘的少/妇还有梳着清爽短发的学生/妹数不胜数,猛男或是斯文秀才都可任君品尝,只要有钱,踏入这如同深渊一般的夜总会,里头的一切都能将你分分钟剥个干净。
而那里,离齐大龙的地头,也不过是隔着两条街的距离。
郑煜坐在床上,静静盯着手里的双头匕首看,他不能确定踏进那个地方之后会发生点什么,但他决心拼一把,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他一点也不喜欢让自己变得被动。
不过想想都觉得好笑,昨天夜里还在跟顾飞那小子说不要再去碰这些事情,今天他自己倒是主动要往里头跳了。
听得楼上碎碎脚步声,郑煜若无其事地开了门,斜斜靠在门边,冲着护着裙摆走下来的齐菲笑了笑,“小妹妹,又要出去了?瞧你这年纪,莫不是要出门同别人约会呀?”
齐菲皱了皱眉,瞥过去的眼神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但当她看过去的一瞬间,就发现倚在门边的那个女人有一双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叫她这么一看,就感觉自己从头到脚立马被人剥光,所有污秽都大白于天下,没来由便一阵慌张。
迅速收敛了方才的不耐烦,只觉得心有些怦怦跳,齐菲立刻又回到了乖乖女的状态,羞涩一笑,露出两颗乖到极致的小兔牙,“眉姐你这是在拿我打趣吗,现如今学校老师都教导说不许早恋,还是学业为重呀,我哪里有人可约会去。”
瞧着女人抿嘴一笑,飞来的目光还有打趣意味,齐菲伸手拽了一把后头的小弟,又冲着对面女人点点头,“那……眉姐我要先走了,还有些事情没做,快来不及了。”
“去吧。”
郑煜摆摆手,目送她离开,然后迅速转身换了件稍微朴素一些的衣裳,把那双头匕首插/进口袋,拿着泛黄的纸条就出门去了。
这个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的正午十分,郑煜留了个心眼,故意把那张纸上的地址又抄了一遍,夹在钢笔的盖子缝隙里头,悄悄放在了程宣的家门口。
郑煜知道,这算是有心把对方给拖下水了,依照程宣那个性,看这纸条和钢笔,肯定会过去找萧如眉问个清楚,但他肯定找不到萧如眉的——于是一个人民警/察的正义雷达大概就会被激活,程宣说不定会去找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之会有人过去找他。
那这趟夜总会之行,想想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
出了巷子之后还要走上大概五六分钟,才能抵达巴士站。
郑煜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路边不断往后倒退的风景,一时间,莫名有些感慨。
前头司机伸手打开音量,电台里有播放到一半的音乐声响起,不知道是哪位歌手把嘴唇轻轻贴近话筒,哼唱着一首在郑煜听来曲调十足复古的歌。
“……繁闹市百万人擦身过,未会想路过者有故事,人面中看不到笑脸,每一对眼目内尽透冷漠……”
他靠着座椅,目光放空,看见路旁一群穿着喇叭裤梳飞机头的小青年经过,一副典型古惑仔打扮,忽然就想到了顾飞。
啧。
那小子……
到底是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