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是S市警/察局的一名基层民警。

这天, 他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提前半小时跑到警局斜对面的一家包子铺买了早餐，顺带着也给同事们带了点过去, 结果刚一走到警局门口，就看见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守在那里，好像是正在纠结进不进去。

李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心想这人看起来还是挺斯文的，闲着没事大清早跑到这儿是干嘛, 难不成要报警？

他忍不住就过去, 喊了那人一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人被吓了一跳, 又很快冷静下来, 冲他摆摆手说没事，转身就走了。

李辉觉得有点奇怪, 但也没多想, 心里头还惦记着前几天接到的那个无名女尸的案子——都成白骨了, 一看就是很早以前的旧案，最近他们忙着整理符合情况的失踪者报案信息出来, 看看等DNA验证出来了有没有能对得上的，也是挺发愁。

想着想着，就进了办公室，正好碰见刚下夜班的同事, 打了个招呼之后, 他就想着去档案室那边再看看。

但人还没走多远, 刚刚跟他擦肩而过的同事忽然就在身后喊他：“小李，有人报案。”

李辉转身，发现那人正是自己刚才在门口碰见的那位。

男人有些局促不安，眼底一片青黑，跟他说：“警/察同志，我……我来报案。”

李辉点点头，态度很好地回了一句：“行，那你先跟我去坐吧。”然后领着人到了位置上，拿出纸和笔开始记，“——姓名，年龄，你要报什么案。”

“我……我叫李峰，今年29，我太太失踪七年了，她……”

男人顿了顿，忽然间惶恐不安的情绪就不见了，“她死了，人是我杀的。”

李辉一惊，猛地抬头，看见对方神情无比坦然。

*

郑煜又一次站在了S市警/察局门前。

这次，他是带着许青来看许家二老的。

李峰在自首之前，把女儿李萌萌送到了许青的父母那里，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开车到了警局自首去了。

也算他有良心，知道自己过去，不然郑煜真不介意再换种方法让他崩溃一次。

因为他提供的信息和那具无名女尸全都对上了，所以当天，警局的人就联系上了许青的父母。

许家二老原本还不太明白女婿的用意，到了警察局看见带着手铐的女婿之后，许母当时就晕过去了，而许父差点没当着警/察的面当场行凶要他血溅三尺。

看见早已经化成白骨的女儿，又是一场兵荒马乱，哭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让陪同的警/察都不由得紧张万分，生怕他们二老气出个什么好歹。

一切真相大白，找不到尸体的许青也安静了下来。

但她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我还没来得及跟我爸妈好好告别，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想想觉得心里怪难受的。”

怨气消散的许青，魂魄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跟在郑煜身旁，默默抬头，用那种祈求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看得他也不得不赶紧点头说行行行都依你。

一路上，郑煜悄悄跟在许家二老身后，等着把他们送回家的警/察离开以后，才上去敲了敲门。

里头的哭声顿了顿，红着眼的许父开了门，隔着防盗网问他：“你找谁？”

“找您二位。”郑煜抿嘴，“关于您女儿许青，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

许父迟疑了一下，下意识有些怀疑，但屋里头默默垂泪的许母听见了他的话，猛地扑了出来，打开门，“你认识青青？”

郑煜点头：“能让我进去说吗？”

“行。”

进了门，郑煜废话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天我来，是您女儿许青拜托我过来的，因为她想见见你们二位。”说着，也不管许父皱着眉有些怀疑的眼神，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

这就和之前的林慧用的那个，为了看清楚自己身旁的那个鬼魂究竟是谁而拿走的那瓶清目水一样功效。

“滴在眼睛里，三秒，您就能见到您女儿许青了。”

许父还是将信将疑，明显对这种神神鬼鬼的话题不太感冒，但旁边的许母迫不及待就夺过那瓶水，直接往眼里滴。

“等等……”

许父赶紧抓住她双手制止，压低声音，“你怎么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万一里头是毒/药呢？万一用了以后伤眼睛呢？”

“那万一真能看见我们青青呢？”

许父顿了顿，半晌后长长叹了口气，把药水夺了过来，“那也是我先来，万一看不见，也省得你……”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他双眼猛地瞪大，直勾勾看向郑煜身旁。

许青就站在那里，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爸。”

许父一个踉跄，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嘴唇颤抖了半晌，才说：“哎！”

一下子就成了多余人物的郑煜挠挠头，决定自己还是先离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