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任务对象撞到一起了。

不过郑煜怎么也没想到，陈曦说要让他帮忙看一眼的那个任务对象，竟然是个……古人？

但这会儿不是什么聊天的好时机，所以他就先让林慧进去坐着歇会，然后把那个一身戎装的家伙拉进屋，领到了离林慧最远的那个角落去坐下，然后让对方稍安勿躁，待会儿把林慧那边的事情解决以后，自然回过来跟他好好谈一谈。

本来想着对方也许会有什么异议，不过这人倒是意料之外的通情达理，他点点头，坐着也依旧把脊背挺得很直，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后背是不是绑了块看不见的木板。然后表情忽然变了一变，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郑煜一眼，说：“在下能否讨杯水喝？实在是有些……麻烦郑公子了。”

郑煜一愣，赶紧对他笑笑，说：“稍等。”

看这人的模样，也不太像陈曦口中那个“很难搞”的家伙，所以这个为了杯水都会不好意思的人究竟是在那边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陈曦给出那样的评价？

真是奇怪。

找了个保温壶放过去，然后翻来玻璃杯，郑煜抱歉对他笑笑说：“那我先过去了，待会儿再过来跟你谈，可以吧？”

男人小心翼翼握住玻璃杯，眼底闪过一抹好奇，但表情又恢复了最开始的严肃，说：“公子请便，在下不会上前打扰的。”还特意又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这句话是真的。

郑煜哈了一声，心说这家伙还挺可爱，也就没有继续停留，转身去了林慧那边坐下。

上来第一句话，他就直接开门见山：“林小姐是已经考虑好了吗？”

林慧双手交握，舒了口气，眉头却依然皱着，表情十分忧虑，显然她回去证实的事情并没有让她放松一些。

她说：“我回去看过了，那个人……确实是他。”

他是谁，林慧并没有明说，这句话说完之后还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犹豫片刻后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郑煜，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回到过去？”

语气很急切，眼底又盛满了悲哀，让人不由得为她动容。

不过郑煜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林小姐，在你说这些之前，我想我确实得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寿命所剩无几了，这事儿，可能就是因为你口中的那个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回到过去也是因为他吧，那知道这事儿以后，你确定你还想回去？”

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林慧耳旁炸响，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身子下意识往前探：“怎么会？”然后顿了顿，忽然松了一口气似的又靠上后头的靠背。

就好像是一直以来都被一件事儿给吊着一颗心，但在最后的时候被人咔嚓一声把吊着的绳子给剪了，然后她那颗心就那么咣当一声掉下去——但究竟是落回了肚子里，还是像石头一样直接在她体内砸出一个大坑，那就不得而知了。

郑煜没说话，只是等着她自己想。

在这个空挡里，他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别处，还有心思去想，他是不是完美继承了知心姐姐这个称呼，继而开始往“关注人类心理健康”这个方向发展去了。

想着想着，他又不自觉地想笑，并且没留神笑出了声。

对面的林慧好像是被他的轻笑声惊醒，不过也没心思在意他在笑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桌上放着的玻璃杯，然后用手撑着，重新坐直了身子。

“……那，我还剩多久的时间？”

郑煜收了笑，“半年。”

“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是鬼，人——鬼——殊——途——”郑煜抿嘴，“你之前说，两年前就有那种好像身边跟着一个人的感觉了对吧？那就没什么意外的了。他在你身边待了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悄悄吸取你的生气，如果早一点发现的话或许还有挽回的办法，但现在……”

他摇摇头：“已经没办法了，你会慢慢衰弱而死，医院也查不出来你的病因，因为他身上的死气完全渗透了你全身上下，你……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

林慧这会儿的表情愣愣的，眼睛看着放在桌面上的双手，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她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也抬手轻轻摸了摸，情绪却忽然间稳定了下来。

“那你有办法吗？让我回到过去。”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林玫不在了，爸妈也不在了，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把镜子重新放回了包里，随手拿了支香烟，“可以吗？”得到允许之后，打火机在她指尖发出清脆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