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里虽有意抵挡,奈何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连身体也动不了分毫。就在恶灵狰狞的面孔即将落在他脸上之际,一道亮白的灵光倏然降至身前,眨眼之间,恶灵化冰碎为齑粉!
“我倒是不知,这临城还有人违背我的禁令私下械斗了!”李四拐浑厚的嗓音陡然出现,让命悬一线的张半里狠狠松了口气。
溪望向来人,勾了勾唇角:“我还说你莫不是怕了,怎么,非得淌这趟浑水不可?”
“哼!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番日天日地唯我独尊的吊样,今天非干|死你不可!”说着一把拎着张半里的领子丢上了三楼,传音道:我已开启了大寰阵,你只管去叫十六固阵,莫将这栋小楼毁咯!旁的事你不要管!
等恢复了知觉,楼下的两人早已经战成一团,一眨眼的功夫便从楼下打到了楼上,好在有阵法加固,禁制之内的雕梁画柱无一损坏。张半里摆了摆头,立刻起身去找沈十六。
手才刚摸上门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门口站着正要出门的沈十六与叶禺。
“我都听阿禺说了,现在怎么样……”沈十六这话消失在了外头传来的阵阵碰撞声里。
“快快!李前辈让你加固什么大寰阵,外面咱就不要去了真是神仙打架,去了也是送死!”张半里咽了咽赶紧解释。
“好!”说着沈十六立刻回到房里,对着桌上的阵盘便开始摆弄起来。外头不断传来轰隆的摔打声,因着阵法的禁锢,两人都没有办法冲出楼外。
“也不知怎么样了……”叶禺眉头紧锁喃喃低语:“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有了!”张半里一拍双手:“我有拓影镜啊!”说完翻出一面两人高的水镜出来,掐了两个诀之后镜面便现出了外头的景象。
只是那两人的斗法实在太快让人目不暇接,从两团光团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叶禺便提议出去观摩,左右阵法稳固他们杀不进来,还可以趁溪不备偷袭一番!
就在两人蹲在墙角看得云里雾里的时候,一面放大的灰金色铭旌在几人头顶伸展开来,霎时间无数面目狰狞的恶灵喷涌而出,甚至连阵法包裹的阵内廊柱也承受不住,纷纷现出裂痕!
“你竟然将它修好了!”李四拐见状难掩震惊。
溪大笑数声,而后叹道:“我念你多年侍奉有功,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可惜啊……你竟是不念旧情!收祭之血虽然纯阳为佳,但你这万火元婴之躯也不差,如此,永诀了……”
此话一出,头顶的铭旌霎时化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李四拐背后!
“李前辈!”张半里惊呼提醒,然而还是晚了。伤口的鲜血霎时间招来无数恶灵,争先恐后地钻入李四拐的胸腹。原本平分的局面瞬间被打破,李四拐一时不察被击落地……
“岂有此理!”愤慨之下张半里也顾不得什么蚍蜉撼树还是蚂蚁上树了,太阿顷刻间飞出,与此同时,一道金黄色的亮光先太阿一步从张半里身后飞出,一击袭中了毫无防备的溪!
“这是……”叶禺的惊愕尚未表达出来,眼前便现出一座巨型玲珑宝塔,晶莹剔透的塔身现已被刺眼的金光包围,金光所到之处,黑色的恶灵皆发出惊恐的尖叫,一时间,整个天井里都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异叫声,等这些叫声渐消,空中也就再没有一团黑影了。
被撞落在地的溪显然也对九世忌惮不已,挣扎之间取回铭旌意欲逃窜,却是被几声悠长的梵钟声禁锢得动弹不得!
随着钟声的结束,一声声安宁的诵经声从塔里又传了出来,一听这个耳熟无比的声音,叶禺便抬头与张半里对视了一眼:“是十五!”
每念一句经文,便有一个烫金的“卍”字从塔底掉落,砸在了目眦欲裂的溪身上,不过一会儿,一阵阵黑烟从他身上升起,直到最后一个“卍”落下,地上便再也找不到任何溪的踪影了……
从嘈杂炼狱到佛门净地,也不过顷刻之间的事情。暖黄的日光从天井之处撒下,将寂静的浮尘映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残缺凋敝的楼廊提醒着,张半里都要以为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了。
“溪……就这么死了?”沈十六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叶禺闻言眨眨眼也有些不敢信:“这么草率的吗?”虽然是明明白白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但几人却愣是不敢相信。
金光渐消之后,九世便飞回了张半里手里。看着巴掌大小的宝塔半晌,张半里才忽然想到受伤的李四拐,于是收了塔一个箭步冲了下去。然而,一出来便见二楼的大堂里,躺在一众零碎木屑中的,不止有李四拐一人——
楼道的角落里,还另外倒了两人,张半里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个素衣光头的男人是十五,至于他身侧着青紫绡衣的女子,应该是许久未见的桑青!
“你们俩将十五和桑青扛回房里照顾,我先送李前辈回城主府!”顾不得查看十五的情况,张半里抄起地上昏迷不醒脸色铁青的李四拐便飞离了大堂。
“师姐!是十五和桑青仙子!”叶禺率先下楼,运气查探之后道:“只是失去意识,并无大碍!”
“总而言之先回房,困了好些年怎会说没事就没事?”言罢,沈十六一把扛起十五:“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昏迷不醒的十五和桑青送回房,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周围的一片狼籍。及至四人离开,二楼终于恢复了一片寂静。
只是没过多久,堂里一处寂静的立柱背后忽然响起一阵细小的悉索声,细看之下,是一双乌面暗波纹革鞜碾碎木屑,从暗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