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里离开屋顶转头就回了楼里, 沈十六这会儿正在二楼的大堂里做收尾清点,见了从楼上下来的玄衣男子,和叶禺说话的嘴直接瓢了——
“上来的走道太素了, 明日再弄些纱挂在半里兄上......”
“嗯!”叶禺点点头忽觉不对:“嗯?”顺着师姐的视线一转头就见到恢复了久违男身的张半里,提着坛酒随意挑了只蒲团坐下。
“十四哥?”十五从后厨出来也颇为惊讶:“你怎的变回来了?”
“张半里!你莫不是将脑子喝进酒坛子里了?沉宓还在这里,若是被他看见要怎么解释?”
对着气急败坏的叶禺笑了笑, 张半里解释:“他都知道了。”
“什么?”
“那他人呢?如何会这般没有动静?”见楼道里并没有第二个人下来,沈十六很是不解。
“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走了就是走了, 去哪儿也和我们没有干系。”张半里摆摆手, 一副不愿再提的样子。几人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有叶禺说了两句庆幸的话。
没过多久花期也从外面回来, 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阴郁, 几人正要四散开来却听见这厮兀自奔过来,嘴里是止不住的抱怨:“这个死老头, 说什么邀我共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就是觊觎我的美色, 这个死变态!”说着抄起案几上张半里喝过的酒便灌了一口。
一口下肚尚觉不够, 直接给喝干了。张半里盯着他一点儿不虚的表情幌觉自己方才怕不是喝了假酒?
嘭——
酒坛落桌,花期抬眼便看见眼前坐着一名陌生男修, 是少见的好颜色,只是对方正蹙眉盯着桌上的酒坛,以为他是在怪罪自己喝了他的酒,忙道:“对不住啊道友, 一路飞奔过来也没看见什么茶水, 这酒多少灵石?我双倍还你!”说着就要去掏钱。
“不用了。”留下这一句张半里就起了身。他已转到了楼里歇住, 修炼室里整理一番过会儿便要去找李四拐商量之后的事。
好在花期也不是个不喜欢占便宜的人,见状立刻回到了正事,对着柜台前的沈十六问到:“半里呢她在哪儿?将我唬去见那老头现在倒是躲起来了?”
沈十六闻言执笔的手一顿:“不是在这儿吗?”
“哪儿呢?我怎没看见?”花期打量了一圈,除了在柜台收拾清点的沈十六与叶禺,大堂里再没有旁人,哦,楼道上还有个人,便是方才那男修,以为是这俩丫头片子捉弄他:“小爷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们耍嘴皮子,快说她在哪儿?”
“你叫他呗,既然不出来......”叶禺偷偷瞄了眼恍若不知的张半里一眼,小心翼翼。
“半里!半里?”一拍桌子,花期腾地而起,在空旷的天井里穿梭环伺。没过一会儿仿佛听见楼下传来应答声,于是欣喜下落,果然在三楼楼道里发现个人影!
“半……”待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呼声骤然卡在了喉咙里:“怎么是你?半里妹妹呢?”
张半里长舒了一口气:“我就是张半里,你不用找了。”
“别以为我喝了你的酒你便能随意撒泼,小爷再问你一遍,张半里在哪儿?”
“呵,”竟是忘了这泼皮是个倔脾气,张半里颇觉头痛:“未时末,我与你说李前辈找你,让你去城主府前院候着,有没有这回事?”
“你……你怎么会知道?”花期脸色瞬间一沉,想到什么上前一把揪住了张半里的衣领:“说!你究竟将半里妹妹怎么了?如若有半句假话我立刻要了你的狗命!”
挣了挣没反应,张半里无奈只得继续说到:“你我初见是在殉魔址,当时你正在轻薄一女修被我和十六捉弄。我昨晚还在后府与你共浴一池,当时你还想轻薄于我被我一脚伤了命根子。你丹田下三寸有一朵红色荀草花纹,我可有记错?”
一顿连珠炮弹似的解释将花期瞬间轰在当场,手上不禁一松:“你……你真是半里?”
张半里拢了拢皱巴巴的衣襟:“如假包换。还有事吗?没有我上去了。”
“等等!”身后传来花期颤抖的声音:“那你变成个男人是作何打算?”
再也忍不住额上暴跳的青筋,张半里回头正色道:“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原本就是这模样,之所以装作女子是为了对沉宓隐瞒真相,现在他走了,我变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花期半晌未语。见状,张半里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你在骗我,对不对?”轻声的试探阻拦了张半里的脚步:“因为我昨晚的孟浪之举,你不开心对不对?”
“不开心你就说嘛,打我骂我都随你高兴,做什么这样骗我?我又不会上当……”
二楼大堂里的三人早早便贴在了楼道的转角处,听到这里,叶禺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阿禺!”
“哎哎!”没想到忽然叫了自己,叶禺一个踉跄跳了出来:“什么事半里兄?”
“你帮我给他好好解释,我收拾收拾去找李前辈有事相商。”言罢,再无停留。
“哎,好嘞!”说着,叶禺揪着花期的后领便下了楼。
***
城主府前院。
“你在临城的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只怕过两天这街上便是往来熙攘了……”庭院之中,李四拐望月而立。
“明日,合一阁便可开门迎客,因为早前阿禺开了间红馆的缘故,楼里女修倒是不缺,上上下下有我和沈十六|四人料理足矣,怕只怕……”
“你放心,”李四拐回身打断,“该来的人一个不少,光是我府里的管事便能让你满客一月不重,更何况……”
“什么?”
“想取你性命的人何其多,还怕该来的人不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