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师叔(二十七)(2 / 2)

“那个冷娃娃呢?”没看见沈十六,李四拐忽然问起来。

“啊,十六在休息,找她有事?”

“老头我昨晚上出去,还真找到了界门所在!今儿咱一起去给天道帮帮忙,将周围的浊气给清了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真?界门真找到了?”花期摸了摸胸口也窜了过来。

“老头我骗你们作甚?只不过......”李四拐喘了口气:“那儿毁坏得较为严重,即便咱们二十多个人一起上只怕也要不少的时间。”

“大概多久?”

“快的话三五年,慢的话也得十年了。”

“什么!竟要这么久?”张半里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旁的办法了,将人都叫出来早些过去罢!”

如此,楼里二十多人是倾巢出动往界门而去,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清浊工程。或是将残留的煞气清剿,或是将破坏的林地草原催生复原,或是引流,或是挪山......

众人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因为知道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所以也没有贪图一时之快,而是分批而上轮流回楼里休息调息。

半年后,张半里刚结束了漫长的挪山搬砖工作,回到一楼打算去亭里小坐休息。这半年来他真是受够了花期与沉宓两个男人之间的诡异相对,也对两人过于热忱的关心疲于应付。一有空就会来亭里小坐,不想这一次竟是有人在他之前将亭子给占了!

“李前辈?”那背影虽然较平时安静许多,张半里还是一眼认出来:“您怎么会来这儿休息?”

“赏月。”

张半里抬头瞥了眼头顶被浓云遮挡透出一丝微弱光亮的弯月,抽了抽眼角没有说话。等了半天没听见李四拐再开口,他才发现些许不对劲来。今儿的李老头,未免太安静了。

“哎老头,累着了还是怎么?”张半里倒了杯灵酒在老头面前晃了晃:“接下来几天你要不就在楼里休息?”

李四拐闻言终于动了动,没有接杯而是一把将张半里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取下盖子咕咚咕咚两口喝干了:“还有吗?”

二话不说,张半里又搬出几坛来。老头果然拆了盖子又是竖起直倒,只不过这一抬手叫张半里看出了他手里的异物来。

酒坛子抵在手腕,掌心里牢牢攥着一只深红色的布鞋,大约半掌长,鞋头上的小皮补子上隐约有某种暗色的花纹,从露在外头的半截便能看出材质上佳,作为一个合格的孩子爹,张半里一眼瞧出来这是个一岁大小孩童的学步鞋。

“啊......”两坛酒下肚,李四拐长舒了一口,抬眼见张半里毫无所觉地兀自在桌上泡茶,瞬间有些闷闷不乐,他拍了拍屁|股:“你都看见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张半里一口否认。

“哼!”抢了张半里泡好的茶,李四拐似乎平复了许多:“你多大了?”

“四十五六七吧。”

“唉,我儿子若是还在也该是你这般的年纪,”李四拐摇了摇头,惆怅溢于言表。

“我有爹。”张半里立刻接口道:“有娘,有姊有兄。”

李四拐终于忍不住一巴掌呼在了张半里头上:“老子吐苦水呢你瞎碎嘴什么?想叫老子爹的能从临城排到渊城,瞧你不情愿的样儿!闹心。”

张半里心中默念了一句不计较,平复道:“敢问其中可是有何隐情?”

李四拐这才算满意开始滔滔不绝:“孩儿他娘走得早,儿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他一岁生日那天正值前院庆典,我原不想走的......”说到这儿,他语气有了些许哽咽:“我真不该走......为什么要走呢?他哭那么凶......”

“所以,他被抓走了?”

“我不知道,一同消失的还有照料他的管事......”

“原来,你说的与溪魔头的交易便是查探你儿子的下落?”这并不难猜。

“算是吧,世道经上说溪魔头能借助血缘亲情找人,以往他杀人全家都是一个不落斩尽杀绝。”

“你真信了?”世道经上的胡扯八道?

“不然呢?是你你会如何?”李四拐语气灼灼,这让张半里想起了自己的肉肉,若是易地而处,他定然会做出和李老头相同的决定。

“今日,是你儿子的生日?”

“四十七岁整了......”李四拐长叹一声。

这双平时盛满了的不羁与放肆的眼睛,此时只剩下自责与伤痛,张半里仿佛被刺痛了一般,他眨了眨眼给自己斟了杯茶:“你儿子有何不同于常人的特征吗?或许我可以替你留意留意?”

“不同于常人?啊!是有个胎记,就在下腹丹田之处!”李四拐击掌一声,说到:“那可是我李家男儿世代传承的荀草花图!对了,长这样!”说着将手里的学步鞋上的补子指给张半里看,上面确是有一朵暗红色的细瓣花。

“嗯,我记住了。”就算知道又怎样呢?还能一个个寻人脱了裤子查验不成?尽管两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依然一个愿说一个愿记。

没有待多久,张半里便先行离开了。这样怀思的夜晚不应该有外人参与,于是打算回房休息,只是在门口遇见了同样回来休息的沈十六花期两人。

“你如何这么早上来?”两人都知道张半里最是喜欢待在飞檐亭里。

“李前辈在那儿,你们今日也别去打扰了。”张半里摆摆手。

“那老头?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兴致?”花期挑挑眉很是意外。

“今天是他家里人生辰,许是想家了吧。”丢下这话张半里便上了楼,所以并未瞧见花期听闻此话之后略微不自然的脸色。

倒是一旁的沈十六留意到了:“你怎么了?莫非也是想家了?”

花期哂笑一声:“孤家寡人,无家可思。”言罢,随着张半里一同消失在了走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