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一个身着紫金宽袍大袖的男人御风而立,赤·裸的双脚上黑雾萦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张半里一语不发, 警惕地伸手往后揽了一揽,一面叮嘱他们勿要轻举妄动一面偷偷测量这里到城门的距离。
“一二三四……”溪伸出食指点了点数,片刻道:“四个炉鼎一个和尚, 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贪心的?”这话是对着张半里说的。
明知道他已经看穿几人的伪装, 但张半里依然选择装傻:“溪大人好兴致, 怎么想着这时候出来?莫不是肚子饿了来觅食?你说巧不巧?我正好也饿……”
“咳咳……”对着溪毫无波动的眼睛,张半里实在尬聊不下去了, 就在他想着是跪地求饶好还是回洞里待着好的时候, 身后的桑青却是说话了。
“我师父他们在哪儿!”
“不装了?”溪眉眼含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须弥镜在哪儿?”桑青再次发问:“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可须弥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它不止是个养灵的容器, 趁它还没有彻底失控,你最好将它还给我!”
桑青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几步, 张半里颇觉危险想要拉住她,识海里忽然响起她的传音——
“他待会儿定会拿出须弥镜,意图将我们收入其中,我会上前拖延, 你们记得趁乱离开, 护城大阵的破阵石我已经交给叶禺了。”
这话显然不仅是他一个人听见了, 十五与沈十六闻言脚下一动就要上前阻止,却是被那男奴钳制。
“是我太耐心了,”溪闻言喟叹一声,“居然让你生出逃窜的想法,罢了,你既如此想见族人,我便成全了你,左右我已经不需要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便见溪的右掌上浮现一块巴掌长的银镜,白色的荧光温和可亲。
桑青见状,藏在身后的右掌心也氤氲起一团光雾,下一刻,须弥镜镜身翻转,一道亮光从镜面射出!溪右手持镜,左手不断催动,片刻之间,众人周身狂风乍起飞尘纷扬。
“逃!”随着这喝声,桑青飞身跃起,一道灵诀眨眼间逆光而上,将那道亮光封回镜内!
张半里等的就是这一刻,见桑青抵挡在前他毫不犹豫卷起众人便一个土遁消失无踪,便是溪见了也略有惊讶。
“还真是绝情啊,丢下你就这样走了?”溪看着竭力抵挡幻镜的桑青,眼中尽是同情,面对逃走的张半里,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心急。
桑青冷哼一声:“绝情总比某些人的假意好!”
这句话似乎触怒了溪,只见他双眼微眯,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身形微动,下一刻桑青的脖子便到了他手里。
力道太狠桑青无力挣扎,却依然瞪大了眼毫无所惧地看着他,嘴唇蠕动:“啐——”
经此羞辱,溪的脸上是彻底没了戏谑,他松了手任由桑青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收回须弥镜。取而代之拿出一把破了个洞的小旗,抬手间,浓厚的黑雾从旗里喷薄而出,向着桑青席卷而来。
就在桑青即将被黑雾吞没时,一只手忽然从地底下伸了出来,一个用力,原地的桑青便消失不见了。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张半里,他当然没有走!假意逃脱,实则另寻机会,丰富的逃生经验证实了一个道理,声东击西无论何时都管用。
张半里一口气将人拖到了最偏远的一处城角,护城大阵下守着的正是十五几人。只是现在远不是庆幸的时候,沈十六见状立刻拿出破阵石,对着一处墙面掐诀施法,片刻间,一处两人宽的破洞便在光阵上出现!
“快走!”沈十六催促道。
只是这话还未曾落下,几人便被笼罩在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中,体内灵气翻腾均不受控制地逐渐漂浮离地。
是溪,这次他不再多言,直接祭出须弥了结。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下手,他忍了忍终于是放弃了,这几人灵体上佳,若是化为恶灵战力实在惊人,他想完完整整的收取。
就是这一犹豫让桑青有了可乘之机!她强撑着用最后些许灵力打出一道灵诀,而后便见须弥镜光道变窄,霎时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桑青!”沈十六惊呼出声。
“快带他们走!”伴随着最后一丝响动,桑青径直消失在了须弥镜里……
沈十六咬咬牙,不再犹豫,带着众人猛然钻出护城大阵。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张半里几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里。
空气中隐约有魔族阵法的味道,溪仔细嗅了嗅,片刻后捏紧了左手:“传送符?呵,好一个李四拐……”
***
却说沈十六,出来之后便用上了此前张半里送她的三旗传送阵,一转眼的功夫几人便出现在了数百里之外的密林中,便是再任凭灰魔人怎么追,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
“哈——哈——”
张半里想起来方才的境况还有些后怕,抱着一旁的巨木喘着粗气。
其他几人也好不了多少,只有十五眉头紧锁地靠坐在地上,形容并没有多少憔悴。
“不行了不行了,这个太刺激了,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叶禺摆摆手,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沈十六也缓了缓,并没有说话。倒是一起出来的那位纯阴之体,站起身说到:“桑青仙子,可是被那镜子吸走了?”
几人闻言都很沉默,张半里不说话,是自责也是迷茫。他不知道在没有了桑青的情况下,该如何拿回须弥镜,是否,回去无望了……
良久之后,张半里终是找回了声音:“现在通幽城是不能回去了,要想救桑青拿回须弥镜,只能等他出来另寻时机。”这个“他”是谁几人心知肚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叶禺问出了其他人的疑惑。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吧,打探几天通幽城的情况,等有了新的动向,再做决定不迟了。”张半里凝眉思索片刻:“左右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沈十六闻言点点头,转眼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纯阴男修,问到:“这位道友,你现已安然无恙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