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样的瞳色令他更为迷人,好比画龙点睛之笔,陈晈一口喝干了杯中酒,道:“叫我来作甚?快说,我忙着回去睡觉!”
说完,哈出一口带酒气的白雾,火炉上的酒壶盖里嗤嗤地跳着,酒水已经烫开了。
“没什么事儿,今儿圣上去清月轩了,我孤枕难眠,只好请了陈大人来了。”
他的声音十分清润,又带着些许的冰凉,腔调却是很混匀,据说他曾经因圣上喜欢看戏,特地去学了一段时间的戏腔,是以这声音很是独特,也十分地好听。
陈晈给自己倒了杯提提神,并未听得他话语里隐藏的深意,道:“我瞧你果真是皮痒了,莫不是找我做诗讽刺你两句?我这几日忙得不能睡个囫囵觉,你闲也罢了,还要在我面前显摆。”
吉公公缓缓地抬起了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陈晈端酒杯的手,手掌温暖如汤婆子,接着他直起了身子来,薄唇尤其的红,像是抹了胭脂,他将身子前倾,微微压过去,吐气如兰:“陈大人可知,金编修半个月前便授了侍讲,你却半点升官的消息也没有,你就不着急么?”
陈晈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试着轻轻地抽了抽手,立刻被他抓紧了。
陈晈酒立刻便醒了一半!顿时心中有点怵。
窝草!这气氛不对!
近来她却是同吉公公走得近了些,一是殿试的事他确实帮了忙,二来,他是皇帝枕边人,别的功用没有,肺活量倒是很大,想必枕边风吹得也很绵长,陈晈自然想网络他,他倒是也知趣,态度算是和善。
只是前不久皇帝身边缺了个侍讲,听说原有人举荐了颜南辛,奈何到头来人选却成了金绍堂,朝中有些知情的老人便说道,这颜南辛其实同吉公公不太对付,怕是吉公公动了手脚。
陈晈当时并未放在心头,吉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却趁没人时跑来告诫她这件事,她自然是嗅出不一样的味道。
此番,吉公公是借用这件事敲打她了,毕竟套了这些近乎,她也该表现出点诚意。陈晈有点犹豫,不敢贸然送了些钱财一等的俗物,毕竟相处了些日头,她自然明白吉公公并未是贪财之辈。
因为他还好美人、好珠宝、好权势。
是以今晚小太监来请她时,她便琢磨着吉公公的喜恶,只可惜没琢磨个味儿来,此时便并未主动抽回了手,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拿了酒杯,将酒水送到吉公公的嘴边。
吉公公暮然便笑了,果真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陈晈敛惊艳地眼神,便听见他嗤笑道:“陈大人,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么?我就喜欢你老实,听话,乖巧,长得又好看!”
陈晈玩笑着纠正道:“男子,用好看来形容,怕是不得行喔!”
吉公公哈哈大笑,露出一排洁白而整洁的牙齿:“是么?咱家没读过几本书,不太懂得这其中的道道!”
陈晈道:“我倒是读得几本书,却也忘得差不多了!”
“哈哈哈……”吉公公暮然松了手,似乎是听了多么好笑的话,伏在桌案上笑得说不出话来,甚至笑得直拍打桌子。
倘若是平时,陈晈早便陪着笑了,但此时陈晈的脸上,只有无尽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