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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等待榜单揭晓的学子中,陈晈无疑是最轻松的,日日在殷栩哪里混得吃混喝不说,还拉着他骑马射箭摘荷花,她毛遂自荐非要做他的导游,殷栩只觉得她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于是令人关了大门,将她拒之门外。
这一日陈晈坐在躺在草坪里看蜻蜓飞过,高昌允又是一身酒气的回来,打着酒嗝,坐在她的旁边道:“陈晈,大哥大嫂来说,我小侄子已经长得肥嘟嘟的,你爷爷也很好,你母亲也很好,全家都很好,就是上门给你提亲的人有点多,嗝……你阿娘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捂住嘴巴,避免酒气跑出来,然而这样做的后果是,他又打了个酒嗝,半晌,很颓废地说道:“我感觉我很没用,被女人骗了不说,还差点害死了你,现在又丢了殿试!”
这是他经过那件事后,头一次说这种话,像是一只落水的大狗,即便是被救上岸了,虽然你丢球给他,他很乐意并且也很高兴地去捡,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样的感觉陈晈近来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默了一默,答道:“你喝醉了!”
他无力的笑了笑,伸开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是,陈晈,我心里挺难过的,你让它多难过一会,以后,它就再也不会疼了!”
陈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说出如此酸腐的,好在他发了一会疯便睡下了,陈晈找来两个小厮将搬弄回屋,第二日起床时,那个醉酒后的高昌允显然已经不见了,正活蹦乱跳地在院子里同茑萝等几个小丫头调笑着,陈晈来找他,他正同那几个丫头做诗玩闹,陈晈凑过去看,瞅见身旁的丫头们都红了脸,越发好奇,伸出头去,看见纸张上赫然写着,
山歌脆脆水悠悠,
金乌西沉夏日炎,
哥哥纳凉头顶月,
嫂嫂怕日手遮阴。
几个丫头见她来了,心想定然要叫她给这没脸没皮的烂厮好看,纷纷央求她,要她也一联。
陈晈邪笑着揩了一下鼻头,戏虐地望着高昌允挑衅的神情:“此联我做来不得好,各位小姐姐莫要嫌弃,曰:白日灼精尽,黄龙入海流,三月桃花始,四月人尽枯。”
丫头婢子一听,顿时爆红了脸,心中唾骂不已,嬉闹着捶打着陈晈,推搡着要将她推出去,口中嚷着:“我们才不要理你们两个色坯子!”
高昌允晓得她是借诗来嘲讽他被霁晴骗身又骗心的事情,扬手也要揍她,丫头们又涌上来,
邵傅自从考试后便神情恍惚,整日惶惶难以入眠,萃雅见他为高中之事魔怔的很,推着他来找高昌允与陈晈。
甫一一进门就听见丫头们嬉闹,她笑着道:“果然好热闹哩!”
茑萝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嗔怪道:“姐姐快把四少爷带走去,免得俗话腌臜了耳朵!”
萃雅看她话中有话,道:“两位老爷又如何戏弄你们了?”
茑萝脸色想起那两句诗来,又红了脸蛋,低头羞涩扯开话题: “昨日三小姐派人送了些金丝枣过来,我去洗些来。”
说罢便走开了,余下的都是三等丫头,虽然活泼,也不太敢造次,萃雅伸手去拿她们手中的诗词,她们也只得让了。
看过之后,萃雅也红了脸,一抬头望着高昌允和陈晈正在一旁饶有趣味地观看她的表情,她啐了一口,将纸叶一扔,正巧扔道邵傅的脸上,顿时羞涩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因昨日夜晚,两人恩爱了一番,邵傅今日这般疲惫,也是情有可原。
此事过后,三人在院子里吃金丝枣,那枣子是直隶特产,轻轻一扳开,可见缕缕银丝不断,口感香甜,正吃在兴头时,门外家僮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口中忙不迭的喊中了中了!
邵傅僵直地站起来,口中呐呐问道,仿佛入木头人一般:“你说谁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