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的礼仪十分繁琐, 周围又立着许多的执刀侍卫, 大殿的气氛着实的紧张,跪拜皇帝时, 众人皆不能抬头, 陈晈有了前车之鉴, 此时安分了很多, 随着众人行了叩拜大礼, 方才按名字入座, 摊开试卷。
待一打开,那试题果然和吉公公说得一样,她心中暗自打算,回头是要给吉公公包一个大红包,喜滋滋时, 不自觉地咬着笔尖想,此刻的邵傅定然面露喜色, 傻呆呆的以为自己押中题目了。
但一墙之隔的高昌允却是更加的懊恼,他自然对这个题目也是熟识的, 可是, 他并没有记住如何回答,着急得抓耳挠腮, 最后也苦于没有办法,只能靠吃老本了。
不远处的云朵随着中午的暖风逐渐散开, 金绍堂甫一拿道题目时, 除去初时的紧张, 略微思考片刻后,执笔点墨,不消一回功夫,神思犹如江水流水滚滚而来。陶涂领着几位官员,在考场寻回了几圈见考生面色如土者居多,浑身发抖唇色发青着亦是不少,唯独见了他们几人,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待考试铜锣咚地一声,众多的士兵整齐的站在每一位考生面前,上头那人高呼了一声,手,士兵们利落而干净的将试卷抽走了。
众考生们再次叩拜皇帝,便随着士兵们领下去了。
等出了大殿,陈晈方才伸了伸懒腰,面色与平常并无不同,但周边的才子们无论是答得好也不好,都或多或少都有些患得患失,她这般轻松,不远处的颜南辛忍不得多注视了她几眼,心想自个虽然满意今日的考试,却是完全没办法做到她这般云淡风轻,原本他并不过于期待揭榜结果,现在却是又跌迫不及待了。
正巧金绍堂从他身边走过,两人相互点了头,算是个招呼,颜南辛抱着今早换下的衣裳,眼尾一挑,道“我观金贤弟神色轻松,想必是要取个好成绩。”
金绍堂原本不想理会他,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失了礼数,不咸不淡地回答道:“神色轻松,就能考得好,你怎么没去看前面那个,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去了,岂不是要做状元?”
颜南辛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见陈晈在左手勾着一面绝望的高昌允,右手勾着忐忑不安的邵傅,一个人不晓得说了什么,哈哈大笑,旁边的人们都赶紧离他们三个远了些,并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们。
颜南辛面露微笑:“道,陈贤弟好气魄,这般境地尚且能保持心境平和。”
金绍堂冷嘲了声:“颜兄何必一再试探!颜兄无非是想问金某考得如何,陈某考得如何,但金某这这里要澄清一句,金某同陈晈,不熟!她考得如何我不晓得,我确实对这次殿试很有把握,想必颜兄也是胸有成竹,至于鹿死谁手,我同颜兄一样期待!”
心思被戳穿,颜南辛面色毫无尴尬之色,反而是哈哈笑道:“金贤弟还是一样的耿直,为兄这点心思都被你猜透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确如贤弟所说,对这场考试胸有成竹,但倘若金贤弟你在,我梦寐追求的名次,怕是悬。”
金绍堂哼了一声,径直走冲着陈晈走过去。
陈晈把两只手臂当做杠杆,搭在两人肩膀上,蜷缩起腿来,左一句快点,右一句赶紧,邵傅身体不算强壮,被她弄得东倒西歪,她还好心的体现道:“诶诶,站直站直,我的脚要贴在地上了。”
金绍堂看得眼睛直抽抽,伸手一招抓住她的衣领,很轻易就将她扯了下来:“幼稚!”
她被人打断兴致,心中一阵窝火,一掌推在金绍堂的肩头,将他推得倒退了几步:“金绍堂,你找抽啊!”
金绍堂立正了身子,冷着脸问她:“来奚落一下倒数第一名。”
陈晈虽然对此次考试很满意,但这种话无论谁听起来都不舒服,她咬着牙道:“金绍堂,谁倒数第一,你说清楚了,谁!”
“你,我说的就是你,我这次会让你晓得什么叫做天壤之别!”他走近了两步,两人四目相对,他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底!”
陈晈慢慢翘起嘴角,舌尖舔了一下嘴唇,抱着手斜斜的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戏虐道:“原来你把我放在心底?啊哟,你说话这样直白,我怪不好意思哩!”
金绍堂气得咬牙切齿,他不过是想激激她,套出她考试的情况,可嘀咕了她的不要脸程度,赶紧抬头左右巡视了一圈,好在除了颜南辛走过来,其他人都没注意,他低下头来,咬牙切齿地警告道:“……陈晈,你要点脸!”
陈晈摸了摸自己的面皮,故作懵懂:“我有脸啊,怎么?你没脸?急着要?好说啊,我帮你给别人问问,人家可以给你点脸不?”
金绍堂:“……”
饶是颜南辛好修养,在一旁也是忍俊不禁,带陈晈等人走后,金绍堂才转过来冷冷地望着他:“听见没有,她也很有把握!”
颜南辛已经忍得很辛苦,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金绍堂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用折扇当着半张脸笑得身子微微颤抖,连连摆手道:“金贤弟,这事另外说!”
他的发笑的神情好似给冒着火气的金绍堂浇了一桶菜籽油,致使金绍堂脸色发青,双眼瞪入铜铃,气呼呼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