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傅抿了抿唇,眼睛望着正在冒烟的香炉。
“孩儿,认识他的时间是比高昌允短!”
“那便是了,他们知交颇深,同你相识又短,自是不够了解你,你总要耐心些,多多同他们交流。”
邵傅听罢,下意识的咬紧嘴唇,屋外又飘起了雪,他想起陈晈似乎很喜欢在雪天地里蹦蹦跳跳,就跟兔子一样。
等邵傅出去了,老管家才进来,有些忧心忡忡的望着邵老爷子。
邵老爷子见不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什么直说便是。”
老管家一张老脸皱得跟缩水的茄子一样:“老爷,其实少爷也无错,你是不晓得,那高陈两个公子自从来了邵家,老奴是没见他们温书,想必是京城玩耍的东西多了,给迷了眼睛,且那两个人,作风都有些……”他吞了口唾沫,接着道:“不似书香世家的子弟,我怕将四少爷带坏啊!”
邵老爷子合上账本,抬头道:“这事你不必管,去做你的事儿罢!”
……
陈晈和高昌允的马车停在郊外的息潮亭旁,息潮亭处于山谷的低洼处,是一处临水的水榭,亭后是大片的松林以及山顶封雪的山峦。陈晈同高昌允一前一后的走下马车,那看门的小厮结接过他们的拜帖,又仔细看了看陈晈,似乎有点不可置信,此时亭阁内已经传来嬉闹声,陈晈抬头望了一眼,亭角的风铃窸窸窣窣作响,四面的屏风下,也瞧不出里面有多少人。
少顷,却有个身配和田玉,头戴碧玉冠的俊雅青年掀开了帘子走出来,他身材修长,右手执着一把二十四节竹骨绸伞,伞尾缀着翠色的流苏,那伞撑开柳絮般的白雪,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的周围,微微一笑,朝着陈晈和高昌允一拜,道:“两位贤弟肯赏脸过来,颜某未曾远迎,还请两位贤弟恕罪!”
陈晈望着他握着油桐色伞柄的手,只觉得他的声线也不错,就如同他整个人似得,俊雅不张扬,内敛又温和,倒是叫人十分舒服。
陈晈同高昌允回了礼,高昌允道:“恕罪谈不上,只是邵兄今日抱恙,不能来了,叫我给颜兄道歉了。”
陈晈听他自称颜兄,并晓得他便是这次寒水诗社的主人颜南辛了。又想起关于他那些传言,难免再仔细打量了几眼。
等打量完了,回头一望高昌允,亦是十分欣赏的眼神。旁边站着的那颜南辛自然看出他们在打量他,面上却无半点尴尬,反而是淡然的站着,笑得一派清风:“两位贤弟且随我进去罢!”
高昌允道了一声有劳,便同陈晈进了去。
只见那亭榭中放满了众多的盛放的兰花,众人青年围着一方长桌席地而坐,唯独坐在西南方的金绍堂同他对面的陈晈胜默不作声。
但陈晈胜明显看得出脸色发青,他身旁的两位皆坐得离他稍远,见情势也并未有打算理会他的模样。
那些正讨论得开心,被高昌允陈晈这么一搅,倒是都停来了下来,纷纷打量着来人,等目光从陈晈脸蛋和身量上越过时,众人目光惊讶了一把,片刻又反应过来,便含了戏谑地等着高昌允介绍自己。
高昌允抬手一拜,说出了姓名。话音刚落,学子中有个迫不及待的,便道:“你身后那位可是你“干”弟弟?先说啊,我们这里不能随便带家眷,若是要带,得有些本事才行!”
他咬得那个“干”字十分又技巧,十分能体现出他心中的猜疑来,在场的学子都笑了,有个国字脸的补充道:“是哪家哪户的哥儿,倒是长得漂亮。”
金绍堂自然也看见陈晈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虐,便不再理会他们。
“万一是男扮女装的小丫头也未可知啊!”
高昌允同陈晈已经到了京城一些时日,已然听出话外之音,却是淡然得很。
一旁的颜南辛连忙笑着道:“众位莫要玩笑!”还没有说完,大家便道:“颜兄你来凑什么热闹,方才你输给我,要给我烹酒么,来来,同我烹酒。”
颜南辛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且放在后面,你们听我介绍!”还没有说完,他身旁的一人便将他拽了过去,不由分说灌了几口酒,倒是将他呛得连连咳嗽,大家笑了几声,又转过来兴致勃勃的望着陈晈。
金绍堂觉得有些意思,这才抬头似笑非笑的望着陈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