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晈瞧着金绍堂隐忍的模样乐不可支, 突然想起殷栩坐在旁边,赶紧敛了笑容, 一抬头见他同往常一样,似座冰雕,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晈腆着笑:“殿下也来了!”
殷栩闻言,微微掀起眼皮,冷冷道:“我看看, 你用命,换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陈晈心中咯噔一声, 装作不知道地说道“殿下真会开玩笑,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殷栩皮笑肉不笑道:“冒犯皇族!死罪!”
陈晈笑不出来了,她自然晓得殷栩不会砍她的头,但肯定是要给她点教训的,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但又无计可施,只能眼巴巴的瞧着他站起来, 冷冷的眄睨了她一眼, 抱着手下递过来的汤婆子走远了。
冬日里夜晚黑得很快, 但高宅举办喜事,到处都是吵闹的, 檐角挂了红彤彤的灯笼, 虽然说比不得白日亮堂, 但到瞧着十分喜庆,竟然让人觉得暖融融的,陈晈同李青棠、高昌允,邵傅等一行人喝得七分醉,桌上已经摆着七七八八个酒罐子,陈晈见没酒了,便起身去拿酒,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竟然又撞见了殷栩,他依旧摊着脸,即便是高宅浓浓的喜气也没将他捂得有一丝丝人气,活像画里的谪仙似得,只不过他还年幼,那倾城的眉目并没有完全透露出来,她醉酒后胆子自然要大很多,歪头直勾勾的瞧着他的脸蛋——她以前可没见过这样的人。
殷栩面对她赤/裸/裸的目光,觉得耳根子有点热,但并没有躲开,半晌,听她打着酒嗝道
“我说你这个人,你自己心甘情愿将手谕给我!到头来又说我冒犯了你!你们都是这样喜怒无常的么?”
殷栩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瞬间又恢复了神色。
陈晈不依不饶道:“你是不是要砍我的头?太没有良心!你忘了我花空心思讨你开心了?啧,你肯定也不晓得,我要给你好好说说,那次狩猎,为了拍你的马屁,我当时故意放跑了一头壮得跟牛一样的梅花鹿!”
摊开手比了再比“啊哟!好大啊,我现在都有点想不起了。”
这种花雕喝了特别上头,陈晈一思考就觉得脑袋格外的混沌,方才的清醒都云雾一样的散去了,她用手缓慢的敲敲脑壳,身体向后退了两步,眼看着就要跌进一旁的水池里,殷栩眼疾手快的拽住她。
陈晈甩了一下头,又敲脑袋,嘀咕道“多大来着!”
殷栩瞧着她脸蛋上两朵红晕,半晌才说道“别敲了,敲傻了,不好考,状元!”
陈晈瞅着他两个黒津津的瞳仁,痴笑着说道“你眼睛挺好看的!别砍我头了!”
殷栩浑身一僵,连忙转过头去,留给她一个后脑勺:“不砍,我吓唬你!”
她听罢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忙睁开殷栩朝着高昌允跑去。
高昌允正困惑着她许久没抱着酒过来,便来寻她,远见着一个重影朝着自己跑过来,紧接着肩膀上搭了一条胳膊,他转过去,对方的脸重成许多张,他有点看不清楚,但听声音晓得是陈晈。
“哈哈,我不被砍头了,什么破酒我不喝了,今晚和你挤一挤一张床,你可不晓得,我姐姐重死了,我背她的时候,累得我都喘不过气儿来。”
高昌允听得一段一段的,倒是将她要同他挤一张床听进去了,撇着嘴道“那你发誓,不能同我抢……”被子两个字还没有说完。
殷栩低沉的声音在夜幕里响起“陈晈,我改变,主意了!”
陈晈一愣,一脚踢开高昌允,不可置信的凑到他的跟前“你说什么?”
高昌允本来就没站稳,陈晈醉酒后也没个分寸,他被踢到地上,哎哟一声叫唤,幸好雪厚,他砸出一个人形的雪坑来,并不觉得疼,他爬起来重复着殷栩的话幸灾乐祸道“哈哈,他说他改变主意了!”
陈晈气得又踹了他一脚,转过身来抱住殷栩的肩膀问道“为什么?”
殷栩见她醉得厉害,索性不理会她,她便伸着脖子追在他身后执着地问道,活像要啄人的小鸡仔:“为什么?”
眼看着要进花厅,他陡然转了个方向,陈晈要追上去,面前蹦出他的贴身侍卫,伸出一只手堪堪将她拦住了。
陈晈这个暴脾气,当时就撸了袖子,那侍卫嗅见她满身的酒味,望见她要干架的仗势,不屑的哼了一声。
陈晈顿时觉得受到了蔑视,指着那人的鼻尖道“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