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晖觉得不可置信……以及愤怒,认为胡四娘没有理由骗他,毕竟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那就是说家中两老欺骗他,无论多么不相信,高晖还是转身去问父母了。
高家两老听罢儿子的质问,登时气得抄起了鸡毛掸子,对着他就是狠狠几下,打完后叫了人把他看守起来,不准他再出去。
高晖倔性子终于见了坏处,他从墙上跳下去,瘸了半条腿,却是咬牙一声不吭的等在胡府前,天亮时他终于见着了多日不见的胡四娘,可胡四娘并不同他一样形容憔悴,反倒是容光焕发,由着丫头搀上了轿子。
他登时很愤怒,奋力痴狂地将胡四娘从轿子里拽出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那时胡四娘好似不认识他一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丫头报了官,胡家冤枉他要当街抢劫,原本胡家和县太爷就是亲戚,县太爷一听抢劫抢到胡四娘身上去了,登时怒不可遏,把他关进牢中了。
高晖从牢狱里出来,回了家中,小半年都过得浑浑噩噩,一日夜黑胡四娘登门造访,掀开斗篷,露出圆滚滚的肚腹,高家两老虽然怨她,但见那肚子也没能做出赶人的事情来,只冷冷的看着,胡四娘趁机哭诉,将高晖引了出来,花言巧语事情颠倒了一番,说得自己处境艰难,当初又都是迫于无奈,高晖那时还没有缓过来这是她的计谋,只以为她是真的有苦心,于是便让她在高家悄无声息住了下来。
虽然如此,高家两老却是极其不待见她的,只准她在后院,不准出前面来,再后来高昌允出生,陈学时也是那一年中了秀才,胡四娘便和陈学时勾搭上了。
高晖不晓得陈学时知不知道他们两个事,但他却是不想去问陈学时的,只抓了胡四娘,一字一句的问她“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们的孩子么?”
胡四娘嘲讽地一笑,“高晖,你除了长得好看些,就只会糊灯笼,就算是朵光彩夺目的野花,我看了这些年,也看够了,你胸无点墨,毫无学识,有什么将来可言?我早就和陈学时好上了,你原本不说,我也要同你讲了。”
高晖登时一时控制不住,甩了一个巴掌过去,胡四娘又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挣开了他捡起一根蜡烛丢进了灯笼堆里,偌大的灯笼坊就燃了起来。
高家祖业被烧了三分之一,高老太太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气急攻心,人没有缓过来,也就去了。
高晖听闻噩耗,只觉得万念俱灰,难免回忆同胡四娘的总总,终究是大彻大悟,明白胡四娘不过是气他起初时拒绝了这门亲事,来报复他的。
偶尔也会想,她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可看着一派狼藉的高家,他终于明白,那点真心还不如从来没有过!于是从此老实的守着自家爹和两个小孩子,将悲恸和憎恨都转化成动力,努力经营着灯笼坊,再也没有娶妻了。
高盛思心中有喜欢的人,高晖其实是看出来了,深怕儿子重蹈覆辙,便暗地里调查了好几回,他原本想只要是规规矩矩人家的孩子就成全了两人,免得伤了孩子的心,可对方是陈田田,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在陈田田并没有看上高盛思,他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过了,谁知道陈田田后来出了那些事儿,他晓得儿子混账,便将高盛思关起来,亲自守了好几天,可听说陈家闺女逃出家门后,他打开屋子一看,高盛思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如今儿子回来,高晖气也撒过了,恨也消散了,又想着小儿子已经拿了举人,今后的富贵荣华是少不得了,只盼着他在家中待上几天,到时候寻了个好理由,说他是外出学手艺了,过得些日子,重新为他寻一门亲事。
高盛思果然也照着做了,整日乖乖的在家中干活做事不出门,高晖稍稍觉得安心,虽然好奇他和陈田田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敢问,怕揭了儿子的伤疤。
过了一段时间,他听闻陈田田也被接回家了,心中方安了心,只想着陈田田既然名正言顺的归家,自然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喜滋滋的要同高盛思说亲事,可高盛思一听,便摇头拒绝了。
他几番细问之下才晓得他和陈田田回家不过是一场计谋,气得他登时吹胡子瞪眼睛,要他在祖宗面前发誓,同陈田田断了联系。
高盛思一听,闷声不吭,高晖怒极便对他道“你要是狠不下心来,就给我滚!”
高盛思正糊灯笼,因多年不动手,已经有点生疏,依旧是不说话。
高晖一气之下从水缸边拿了扁担,狠狠的砸下去,一面砸一面问“你断不断!”
高盛思还是糊着灯笼,摇摇头,高父气极,打红了眼,高盛思就是不吭气,乃至后来被打得内伤趴在地上,终于是疼得受不住,闷哼了一声,口吐出鲜血来,昏过去就发了高烧,现在都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