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年气得的脸都涨紫了,捏着扶手嘴唇发抖着,林氏倒是比他沉得住气,却也是半晌才开口道“枸杞,你这话,不是来戏弄我们的么?”
她说这话就像是挤牙膏一样,想必是心中压了一座火山,陈皎笑了:“我不是来侮辱你们的,就是来看你们笑话的,你们还指望着我对你们感恩戴德?”
陈学年和林氏霍地看着她,见她已经喝完了手中的茶,轻轻的捏着盖子将茶杯盖住了,面带微笑,然而那话确实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陈学年气得找不到骂词,明白过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当猴一样的耍,气得一身肥肉都乱颤不止,当时就绷不住脸皮,骂道“孽子,孽子!”
陈晈收起了笑容,冷冷道
“这两个字你随便说说,我也随便听听,毕竟我又不是你儿子,我还记得是如何被赶出家门,逐出族谱,我姐姐又是如何被你当做货品一样卖给别人,我母亲在你拳脚下差点命丧黄泉……”
细长的五指微微张开,在空气中晃晃,叹气道”诶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数都数不完,我也就懒得说了,现在我讲讲我此行的正事儿,一会我要同陈皎胜拜见爷爷,拜完我就走,陈家的祖宗跟我没有关系,你们注意些,别让爷爷看出来,他老了,经不起折腾,我顺便将话放在这里,倘若爷爷要是知道一点半点这件事,你三个儿子就不要想读书了。”
说完起身拍拍屁股,转头看了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陈晈罗一眼,又望着林氏“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心思,你们千不该往不该利用我爷爷来威胁我,否则,等我给各个私塾打招呼,到时候看看你几个孩子到哪里去上学!”
林氏一拍桌子,呵斥道“陈晈,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权利!”
陈晈用食指点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有几分天真,道“我也不晓得,但你可以试一试,我即便是整不了三个,整陈晈罗一个还是绰绰有余,毕竟他做得那些腌臜事,我一抓就是一大把!”
这下林氏和陈晈罗都说不出话来了,陈晈将袖子一甩,反手背在背后,在三人的增恨中走到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悠哉悠哉的转过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两枚铜钱随意的丢在不远处的桌上,发出晃荡的声音,道“一枚是茶钱,一枚……”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抱歉,刚才一直憋笑,憋得我好辛苦,几位戏演得不错!我看得满足了!”
说罢,也懒得去看那三人的面色,折身走进浓浓暮色中了。
夜晚陈晈并没有出席陈家的宴会,陈世光因为年事已高,也不方便出席,陈晈和陈晈胜就在他的屋子里给他磕了头,等陈世光睡后,陈晈才同陈晈胜走出了院子。
没有陈世光在跟前,陈晈胜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可又不能再将陈晈揍一揍,若是论嘴皮子,他也讨不到便宜,于是只死死的盯着陈晈。
陈晈倒是瞅着他会心一笑,想起他今日自从被打之后,处处当着陈世光的面给她使绊子,虽然无伤大雅,但不好意思,她没什么肚量,道“陈晈胜,你爹送了我礼物,助我高中!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爹送陈叔的礼物,劳你带回去!”
陈晈胜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道“哼!你送得起什么好东西!”怒气攻心致使他并没有去接。
陈晈颠了颠手上半指头宽厚,长宽比一本三字经稍稍小一些的木匣子“我今儿给何叔说过了,说叫你给他带回去,你不拿,他回去可是要找你问话的!”
陈晈胜袖子中的拳头都拢紧了,咬牙切齿的一把夺了那红木匣子,气匆匆的走了。
夜色黑蒙蒙的,他一肚子火气的回了家,之前在陈世光面前时,他还能稍稍控制一下自己情绪,可现在到了自己书屋,他便再也压不下火气了,身上的刺痛提醒着今日的种种,就像是一种屈辱,一把将书桌上的书本推砸在地上,又把书架上的书本一一拿出来乱砸开去,弄得到处乒乒乓乓响。
直到累得气喘吁吁,他突然想起陈晈的礼物,心中一冷,想她能送什么东西?于是伸头去看,果然之前被他扫在地上的一堆散乱的书本中,冒出个半指宽厚的木匣子——他方才气极了凡是手能触碰的东西都砸了,这东西也不例外;他撩了袍子蹲下来,心中犹豫了几番,最后还是拿起木匣子放在烛火下,正欲打开,才发现木匣子上竟然上了一把铜锁,他心中冷冷一笑,将木匣子奋力的往地上一摔,那木匣子本来就薄,这一摔就给摔破了,碎裂的缝隙中透出一本蓝皮的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