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晈眉尾一垂, 眼珠微颤,难以置信与欣喜齐齐从那双大眼睛中流露出来, 双手朝前一拱 “多谢爹爹!”
而后抬起手感动的摸了一下眼睛,嘛都没抹下来,诚恳地说道“但孩儿认为过了乡试,才算得上为陈家争光,才能有资格入了族谱, 不丢陈家的脸面,待那时,爹爹再允我入族谱罢!”
陈学年盯着她眉梢上的喜色沉默了片刻,其实唤陈晈前来, 做下入族谱的决定, 他实则是犹豫了好一阵子,可一琢磨着陈晈从小没能进入学堂,尚且能成为秀才, 他至今仍旧是童生, 今后要是入学了,乡试中能出人头地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倘若今后成了举人, 便是陈家莫大的荣耀, 纵然自己再不喜这个儿子,总得让他入了族谱, 为陈家争光。
原本以为这等好事陈晈会立马答应, 没想到却是这一番谦逊的说辞, 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又想陈晈罗一身高傲之气,难成气候,陈晈茂虽然年纪小,中秀才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可陈晈是板上钉钉的,他心中的犹豫反倒是瞬间释然了,暗地里倒是希望陈晈能立马应了。
又一想,陈晈有此志向自然是好的,且叫他晓得入了族谱是莫大的荣耀,得为陈家做出贡献才行,免得他从此骄傲自大,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底,合着像是求他入族谱似得。
便闭目养神道“嗯,你且去好好学习,准备入学的事情罢!”
陈晈行了个礼,要退下之时,陈学年特地叫了林氏将红糖万寿糕用牛油纸包了,亲自塞给她。
陈晈握着手中颇有分量的糕点,抬头对上林氏慈爱的目光,欢喜得很,再次向林氏行了礼,出了大院。
这个时令的天气还是冷的,夜晚就更冷,陈妞被冻得瞌睡全无,望着院子里小屋的温暖的灯火羡慕不已。没有父母的命令,陈晈林也不敢贸然喊她进来坐着,便偷偷给了她几个热乎乎的红薯,陈晈茂晓得了,也没说什么,他只是不喜欢陈晈,渐渐的便疏远了,但也没到处找茬的理由。
陈晈走出来时她正在剥红薯吃,嘴里哈着白气,见陈晈手上的东西,巴巴的跑过来快速的解开了,竟然是红糖万寿糕,哈喇子都流到嘴角,手中的红薯都不甜蜜了,伸手就要拿,陈晈快速躲开了。
陈妞张嘴就生气道“枸杞,你怎么能这样小器,一点糕点都舍不得给姐姐吃!”
陈晈淡淡的看了手中的糕点,抬起脚步欲走,陈妞诶了一声,连连跟上去了。等过了橘子林,看见不远处有几条野狗,陈晈小手一扬,糕点在空中只剩下个黑压压的圆点,那些狗嗅见了味道,两眼在黑暗中发出绿光,颠颠的跑去追了。
——啊呸!谁稀罕老东西的糕点。
陈晈转过来看着提灯笼的陈妞,认真问道“你上次说你想要一盒沤子?我明天要回师傅那里,到时候猎几只秧鸡卖了,给你换一盒。”
……
第二天陈晈拜别了姜氏,见她拉着她的手又要垂泪,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枸杞,过几天再去罢,且你爹不是说要为你们摆宴席么?你走了……”
“那天我再回来!”陈晈连忙打断她的话“娘,你进屋呆着去吧!小心晒黑了。”姜梅娘被气乐了
“你这个混小子,你娘我成天在土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还怕太阳?你不耐我啰嗦只说便是了,还拿话耍笑你娘,娘只是想你跟着梨大伯这几年,回家的时候都少,娘惦记……。”
她低头抹眼泪,陈晈趁机从她怀中挣脱了,拔腿要跑,又被陈妞一把抱住。
陈晈额头都皱成了川字,陈妞握着她的双肩,很严肃道“你说的要给我买沤子!你可不许骗我,你现在是秀才了!”
陈晈一边点头一边扳她的指头,气力真大,好容易才跑脱了。
陈晈没直接上了山,喊了死党高昌允,一同跑陈田田哪里去了。
陈田田早就晓得她成了秀才的事情,整天就在家中翘首以盼,好不容易将人盼来了,便欢喜的进屋子捣鼓着。
陈晈咬着她晒的萝卜干,高昌允被高盛思喊去做苦力了,等了一会从地里回来,手中提着两只皮毛染血的兔子。
农家的孩子都会几手捕猎的本事,高盛思虽然不属于农家,但从小是在山上野大的。
陈晈往着他们的声音,喊道“盛思哥,打猎怎么不喊上我?”
高盛思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他是专门想猎点东西给陈晈庆祝,叫上本人算什么事情。
高昌允见哥哥为难,诞笑着道“我哥哪敢啊,要是在你面前打猎,还不成了班门弄斧之辈!”
高盛思听出话的不对,嘴笨又不会圆话,脸都急红了,瞪着高昌允一眼“再胡闹,我揍你!”
高昌允抬头看着他诶了一声,佯装生气道“胳膊肘往外拐!”
陈田田在屋内高喊着“先去坐着,等会就能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