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形容,倒是叫陈学年和陈晈罗微微一顿,就听见陈田田尖锐的声音道“你不待见我,你为什么不待见我,爹!你恨我,厌恶娘,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你为什么不将溺死在马尿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娘没入过陈家的族谱,我们三个也没有,你拿我嫁给凌老爷,为了聘礼添几两银子你和人家讨价还价,我就是个货物,可养只猪还晓得给吃食!我呢!我都不用,我娘辛苦的拉扯大,回头就让你卖出去了……”
她歇了口气,眼神疯狂而凄厉“母亲又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将她打瘫在床上?”
陈晈罗听罢,愤怒的指着陈田田“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田田哈哈大笑,说“你可不就是来撕烂我的嘴的么?你看不住你自己的媳妇,就拿我出气,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和爹都是拿我出气!无非就是怪我没能嫁给凌老爷,没能让爹的赚了一笔,没能让你安心的娶了媳妇,怪我么?让我嫁,我嫁了,别人嫌弃我了,你们没有一句安慰的话,都过来打我,骂我!陈晈罗,你也好意思?自己没本事娶媳妇,要卖妹妹来娶媳妇,活该你被人带绿帽子!你活该!你活该!这是报应!哈哈哈哈”
少顷,陈妞已经将街坊邻居都喊了过来,说是陈田田疯了,早上起来就犯糊涂,大家跑来一看,明明白白人不正常,可陈学年那神态,绝不是个心疼女儿的模样!
陈田田突然收了笑声,凶狠的眼神从凌乱的头发中显出来:“你们逼的!都逼我!我没得选择,你们尽管逼,我去死!我死了你们就消停了,你们就放过我了,放过我娘了!”
围观的人想起陈田田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今日又正好是她出嫁的日子,定然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楚了,这句话着实令人听得心悸,有人连忙上前去拦住陈学年陈晈罗,温声细语的哄陈田田,试图让她转身回来。
然陈田田决绝地纵身一跃,一头栽进了下方的泥土中。
周边顿时陷入一片慌乱,大家纷纷跳进田中去,有人高声喊大夫,有人手忙脚乱的捞陈田田了。
陈学年原本是气得浑身发抖,此时却不晓得如何了,方才回忆起进门时屋中一阵脏乱,心中便恐陈田田真是魔怔了,就见陈晈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撕心裂肺的喊“大姐大姐……”
姜氏听见响动,艰难的从屋子走出来,走到门边没有可以倚仗的东西,心中焦急着女儿,便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头发凌乱,她因在屋子里呆得久了,脸色苍白,此时就更显得病态了。站在岸边搭手的邻居看见了,不觉红了眼圈子,要去搀扶她,她却挥手拨开了,只惊慌的问道“我女儿呢!田田呢?”
邻居们纷纷别开眼去,不忍心回答她!
陈学年同陈晈罗走到土坎边,见泥人似得陈田田被街坊邻居们抱起来,急急的往这边赶,陈晈眉毛一跳,心中一喜,一边哭喊着,一边慢慢后退,待走到他们身后,见陈学年半只脚已经踏在土坎边上,陈晈收了哭声,眼睛黑沉,将他丢在地上碗口粗细的木棍用力一滚,陈学年一惊,抬脚要退回来,正巧一脚踩在木棍上,立马就向后栽去,因是土坎边,双腿便斜斜的冲入下方,而腰背笨重,惯性向下,便狠狠的磕在了土坎上,整个人往水田中掉去。
陈晈欣慰的听见一声老不死的嚎叫,立马鼻涕眼泪齐齐下来,趴在土坎上大喊“爹爹……”
……
陈田田从此后便疯了,大家同情之余,又觉得可惜,姜氏卧床以来,陈晈和陈妞都靠着陈田田过活,现在陈田田也疯了,因此街坊邻居是送药的送药,送补品的送补品,大家来的频繁了,自然也晓得陈学年等一干人统统是没看一次,不免觉得这三个孩子更加的可怜。
陈晈最近吃香的喝辣的,人都胖了一圈,陈妞不敢吃,总觉得要是吃了会天打雷劈,姜氏也不吃,她为人一贯温和,又是一朵白莲花,对邻居贯是能帮忙的便帮忙,所以出了事,大家都很乐意帮她,但她一贯不喜欢麻烦别人,又有点要面子,往常被陈学年打了,也不说,她不说,大家也不好为她讲什么,但倘若是她生孩子或者有个头痛脑热的,邻居都是嘘寒问暖的,倘若要借东西,陈学年去问十有八九借不到,姜氏他们却是给这个面子。
然而陈晈叫陈田田装疯卖傻,博得众人的同情,她其实是很生气,可转念一想陈晈说得也有道理,这回的事情,轻则陈田田像她一样躺个十天半月,重了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命在,倘若是自己就算了,可儿女身上的痛,在母亲这儿是要加倍的。
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晈并不觉得愧疚,一边舔玫瑰膏子一边说“是他们给的,我又没求着他们,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做官了,多拨点钱给他们!”
陈田田被她气得笑了,她也是不吃邻居送来的各种好东西,老实说她也害怕天打雷劈,就是担忧着钱氏,想去看看人清醒了没有。
终于是忍不住讲出来,吩咐陈晈同陈妞过去看看。
原来前日钱氏去申记银楼去取预定的手镯子,是专门给陈田田的嫁妆,然而回家时兴许走得太匆忙,又或许老眼昏花,竟然脚踩滑泥,从斜坡上滚了下去,被人救上来时已经昏迷了,昨日也没醒过来。
因前几日家中手忙脚乱,自然是没人顾得上告诉陈晈和陈妞,陈田田是想陈妞不懂事,陈晈去了也只是添乱,便想着等钱氏醒过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