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陈田田这些天来都没有睡好, 难得晚上熟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 见天还没有亮,精神头却在前半夜养好了,心中惦记着钱氏,便辗转难眠,陈晈早不晓得滚到那个旮旯了, 她一贯不喜欢人贴着睡,陈田田怕她又滚床下了,伸手在被子里掏了掏,翻过身来果然见陈妞八爪鱼一样将她死死抱住了, 陈晈就着挣扎到一半的姿势睡熟了, 眉目却是微微发皱,显然是不耐烦了,月光打在他们脸上, 陈田田心中仿佛有平静而温和的水流缓缓淌过, 她轻轻地挪过去些,靠着她们, 竟然也难得的有了睡意。
第二日陈晈是在陈妞的怀中醒过来, 脸色非常不好, 嘴都撅的可以挂油瓶了,她被陈妞闹得没睡懒觉, 很早就起来了, 见板凳踢板凳, 见桌子踢桌子,见大黄狗一脚就踹了上去。
大黄狗皮糙肉厚自然是不疼,傻巴巴的围着她瞎转,垂头搭脑的讨好她,被她嫌弃的推开了,见了陈妞和陈田田阴沉沉的抗议道“明儿分开睡,男女有别,我整日跟着你们睡叫个什么事情!”
陈妞不理会她,赶紧的躲开了,陈田田低着头编背篓,也当做没听见似得,将头发勾到耳后,一会后小声说道“等会儿我小院去帮爷爷奶奶做事情,回来再同你郑重的商量这个事情。”
陈晈哼了一声道“缓兵之计用到我身上来了,陈田田你行啊!”
说着要去夺她手中的活计,得了陈田田一句带笑的别闹,陈晈却突然想起来,便停止了抢她背篓的动作,严肃的嘱咐
“那边先不要去”
她发呆的空档,陈田田趁机将她抱起来,语气迟疑了一下。
“枸杞懂事,我去帮忙又不是去玩!”
陈晈不客气的反驳道“叫你别去就别去!”
陈晈罗婚事告吹,凌老爷派人退亲,老不死陈学年处理完这些琐事,第一个定然是来找陈田田的麻烦,陈田田此时要是出去,岂不是撞在枪口上了。
但她不晓得陈晈的顾虑,默了一默,想将钱氏的事情说出来,却不晓得从何处开口。
料着不久后便是收获黄豆的季节,陈妞摘了一些鸢尾叶子搁家里头,专门等着黄豆来做豆豉。想起陈晈风吩咐,将一坨软泥放在门槛后面,又将家中院子中各自放了一些。
刚刚做完,便听得砰的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直接踢破了,那院门本来就年久失修,跟朽木差不得多少,陈学年一脚踢破完全不费气力。
陈晈眼眸一暗,见陈学年急赤白脸的冲进来,身后的陈晈罗同样是急赤白脸,眼珠子瞪着他们三个,恨不得将她们吃拆入肚,陈妞吓得一哆嗦,见陈晈敲打着做桌子,她恍然醒过来,偷偷的便从后院门溜走了。
陈田田蹭的从凳子上坐起来,将手中的背篓捏紧在空中摇了几下,又丢在地上狠狠的踩成稀巴烂,此时陈学年一脚陷在门槛后黑乎乎的软泥中,他浓密的眉毛抖了几下,心中的火气暂时都跑没边了,低头一看,脚底沾得东西似乎还有味道,他忍不住屏蔽了呼吸,心中却更是恼怒,看风水的先生最是忌讳这些腌臜的东西,简直是破了气运!
陈田田趁着这个时候举着破碎的竹篓狠狠的掸在陈晈罗的脸上,陈晈罗万分没有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招,只觉得今日来见着她时她神色诡异,冷不防脸蛋上就被锋利的竹片哗啦了几个大口子,淌血出来。
陈田田咬紧了下唇,趁机跳出门槛,陈晈罗到底是身手活络,一把揪住她的粗黑的辫子,用手掌缴了两圈,陈田田痛得狠,没哼出声来,硬生生的挨了他两个巴掌。
但她得了陈晈的嘱咐,膝盖一曲,狠命的朝着他命根子使去,陈田田气力虽然比不得男人,却是女人中的佼佼者,陈晈罗登时脸色青白的,脖子上的青筋鼓得尾指般大,捂着裆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学年瞧着这个状况,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陈田田竟然学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竟然还使在亲哥的身上。
左右寻找趁手的东西,便瞧着门边立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单手握不完,便双手合拿,看看也不看六岁的陈晈,转身走了出去。
——那木棍是陈晈放的,看他拿得顺手,陈晈心中很欣慰。
陈田田一口气跑到门口的坎子上,身后邻居家的水田,约摸两米高,下方是种着已经开始泛黄地稻谷的水田,田中的水还没来得及放,她深吸了口气,痛苦而崩溃的嚎叫了一声,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和挤兑脸蛋子上的肉,原本她就被陈晈罗狠狠扇了两巴掌,这样一来,整张脸都被她揉得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