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田田曾攒了许久的私房钱,才托木泉给她买了一副笔墨赠给陈晈,墨便是梅香墨。
可陈晈才六岁啊,他也没有正经的进过学堂,身边也没有人认识字!
夜间她忙完了走进屋子来,便看见黄豆大小的灯焰旁,陈晈坐在床依靠着柜子的一头,屁股坐在床沿,正歪歪斜斜地伏在柜子上,荡着一条腿,一手拿着一卷书,快速的阅完了,娴熟地翻了一页,她心中越发冰冷,悄悄的走过去,不断的告诉自己,陈晈只是在看书页上的图画。
然而那书页上半个图画都没有,密密麻麻都是字,陈晈还伸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看一面利索的磕着。
分明就是识字的模样!
她脑海中黑一阵白一阵,不晓得怎么就抽了陈晈手中的书,却还晓得自己是个凌厉的颜色。
说出来的话好像不是自己平时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绝望“枸杞,你认书?”
陈晈被夺了书,索性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来
“我还会写字!”
这句话仿佛是长着倒刺的刀子,直直的捅向陈田田的心窝,她想起陈晈是不爱哭的,偏偏那晚上一直哭,现在想来,都是为了将她引过去罢了。
陈晈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仿佛是看不懂她的愤怒似得,然而说得话彻底掐死了陈田田最后一丝希望
陈田田嘴唇都在哆嗦,也不知道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枸杞,这件事你不是你做的!”
陈晈看着她很平静的点点头
陈田田泪水都流出来了,心像是被撕开了“你为什么栽赃我?”
陈晈蹭得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同她平视道“为什么?因为老子高兴!”。
陈田田几乎是嘶声力竭了“你闭嘴!谁都可以这样对待我!但是你不能!唯独你和妞儿不能!”你们是我最后的信任的人啊!
陈晈像是没看见她的痛苦似得,淡淡的说道“有什么好哭的!”
她伸手将灯芯剪短些,
“阿姐,倘若你只有两条选择,一是做尼姑,一是嫁给凌老头,你愿意哪个?”
陈田田狠狠的抹了眼泪,皱着眉头,想都不想“我情愿做尼姑!”
方才吼完,她像是被人当头击了一棍,呆住了,陈晈一口吹熄了灯盏,四周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暗,陈田田听她的声音很平淡: “这其实结果不是都一样么?从今以后再也没人敢娶你,好的不敢坏的也不敢,阿姐,我情愿你一个好桃都得不到,也不要你抱一筐烂杏子回来,我是做得狠,做得绝,但你打我,我也不会后悔,你等着,我养你和二姐,那些渣滓算什么东西?他们配不上你!”
陈田田在夜黑中瞪大了眼睛,望着陈晈的方向,半天都不能置信似得,半晌后,她默默地脱了外衣,也进了被子,从身后抱住了陈晈,埋在她领子中大声而放肆的哭泣
“你说的对!我一个烂杏子都不要,我宁愿不嫁,这辈子都陪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