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其实才一天没有见到她,他又想。(1 / 2)

杏林里弥漫着清冷的香, 果真是被寒冬洗礼过的,钻进礼妤馨的心肺里, 竟然冷得她一抽抽的疼,她站在不远处的杏林背后,头顶上的杏花开得繁密,似乎在嘲弄着她这些日子里的痴愚,身旁的陶菀茹伸手去拉住她,安慰道:“我今日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并不是真正想带你来放纸鸢,实际上是拉你来看看, 叫你认清你所中意的,到底是个甚么人!此前我听我母亲提起,说你要同金家公子退亲,我便觉得不妙, 后来去找你玩耍,才晓得原你看上这么个人,我那时也不好凭白说人家坏话,可今日你是真真瞧见了,我早说过, 陈晈是个小人,纵然她花言巧语,得了我父母的欢喜, 我却是看得清她的本质, 她既不是个好人, 身边的,又能是什么高洁之士,你我皆是女子,女子本来命苦,我自然是不能见你随便看错了人,入了贼坑。”

礼妤馨落了泪,连忙用袖子拭去了,道:“姐姐快别说了,是我太肤浅,轻易看错了人,还差点酿成大错,妹妹以羞愧万分,只望姐姐莫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妹妹也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我自然不会说出去,妹妹若是不信我,我这就发毒誓,若是将这些事说出去,我便受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礼妤馨赶紧的捂住她的嘴,连连摇头:“我当然信姐姐,姐姐不必如此!”

话罢便伏在她的肩头呜呜的哭起来。

陶菀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杏林里那三人的身影,纤纤素手握成拳头——竟然如此把女子的真情当做儿戏,他们当真不知道,倘若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女子们如何有颜面活下去?

——陈晈果然是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人面兽心的狗东西,人前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可背地里心思却如此地歹毒,竟想出这种手段来对付她。

杏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陶菀茹怕礼妤馨更难受,便拉着她离开了此地,两人的贴身侍女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侍弄纸鸢,陶菀茹拉着她走过青草铺就的河岸边,见河流上漂浮的落英,礼妤馨又是一阵伤心,不停擦泪,对陶菀茹道:“姐姐,那三个杀千刀的适才还说……姐姐,你可要当心,倘若高昌允那个泼皮无赖对你……你且不要理会他就是,我看他还能有甚么招儿!”

陶菀茹拉住她的手自信道:“我倒是要理会一下,陈晈想利用我的家世,为他铺平官途大道,我何不借机好好戏弄戏弄他,让他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着!”

“姐姐可是有了好主意?”礼妤馨替她摘下肩头的粉色的花瓣。

“你便不要操心了!”陶菀茹拍拍她的肩膀,心中盘算着,她此番回去,便佯装着了高昌允的道,届时陈晈欣喜万分,定然对旁的上门提亲的亲事统统都回绝了,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投入她的怀抱,况且,她也可借用陈晈的名头,为自己挡一挡姻缘,省的那些歪瓜裂枣老是盯着她不放,然同她接近后,将高昌允和陈晈商量的龌龊手段闹到父亲跟前,到时候看父亲还是否如此中意他,想必到时候,父亲也不再为难颜家公子,待颜家公子前来提亲,她便上了颜家的花轿,陈晈得罪了父亲,又不能娶了自己,想要借着结姻亲的途径飞上枝头变凤凰,恐是痴心妄想,今后的仕途只会更加艰难,姻缘约摸也没戏——他既然把女子的真情当做可利用的工具,那他就不配拥有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这厢杏花林里的三人全然不晓得计划已经败露了,怡然的喝酒谈天,陈晈无意提起那洞箫的事情,邵傅担忧道:“你可确定了是太子殿下?你这番作为,无疑于表明你是太子党了。”

陈晈端起茶杯,眯起眼睛,道:“应该是他没错,不过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高昌允用那根竹箫挠挠发痒的后背——他其实不怎么会吹,年初时终于学会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既然觉得怪怪的你何故还把箫给了他!”

陈晈道:“一只普通的箫而已,也许救我的人并不郑重这东西,否则若真是想寻如何能寻不到?都是借口罢了!但我又不能令这箫长眼睛,主动认了主人去,是以箫其实对于寻恩人无什么用处,我给他并无大碍,只是太子还记得救我那日的时间和地点,这是做不得假的,想来救我的人是他没有错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是当朝太子,日后继承大统指日可待,我为他所用到也是个选择,只是恩师陶大人同他不对付,这点有点麻烦,不过我也是因为这点,才拿了箫前去!”

邵傅和高昌允听得她话中有话,纷纷对视了一眼,陈晈接着道:“太子想拉拢我是人尽皆知的事,倘若我再不表态,怕是要开罪他了,如今我既可以表了态,同时对我恩师陶大人也有了个交代,说我是登门谢他的救命之恩,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至于我今后到底要为谁尽忠,那是今后的事,我陈晈又岂是一只箫就能收买?也忒廉价了,当初无论是谁救了我一命,我日后救他一命便是,他若是想以此来要挟,我还得起,就怕他受不起!”

邵傅想起当时那个伶人,虽说是颜南辛派来的,但他大哥后来查访到那伶人其实原是太子府里的歌姬,颜家同太子关系密切,虽说这不能证明太子也参与了此事,可到底是膈应得很,高昌允在朝中处处避着太子,也是因此缘由。

大家相视一眼,便都心照不宣了。

最后高昌允道:“原来你是这个打算,这倒也是,如今没有个像样的理由,你倘若要跟了太子,就是开罪陶大人,若是跟了陶大人,便得罪了太子,他们皆是朝中呼风唤雨的人物,若真和他们闹僵了,实在是划不来!”

……

一晃半月过去,夕阳落在远处青山山口,金绍棠下了朝,便同殷栩两人坐在一处下棋,亭外天高云阔,金霞蔚蔚,金绍棠举棋不定,正皱眉苦思。

殷栩用小火棍拨开铜炉里的木炭,控制煨茶的火候,金绍堂望着他皓白的手腕上系着的一串褐色的佛珠,觉得十分地眼熟,却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这一岔神,倒是把刚刚想出的手中这步棋的走法忘得干净了。

他素来棋艺精湛,只可惜心思总不够沉稳,同殷栩对弈,回回败北皆是这个缘由。

殷栩淡然道:“你,分心了!”

金绍棠抬手倒了杯热茶,道:“前几日我父亲同我讲,打算近来挑个好日子,上礼府商定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