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敉摇了摇头说道:“弟子去吏部叙职,吏部官员也不清楚,只说便是原先的内阁中书舍人而已。”
刘重庆插话说道:“他说的倒是没错,就是之前的内阁中书舍人。
不过陛下有言,这内阁同他所用的中书舍人不能混淆,所以把中书舍人一分为二,大多数人交给了内阁,改名叫内阁秘书科,替内阁阁老承担整理文字及跑腿的工作。
而陛下留下的那几位则依旧保持着中书舍人的名号,替陛下同内阁及各部沟通联系。”
王思任略为惊讶的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中书舍人取代了内阁之前的工作?”
刘重庆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中书舍人没有内阁票拟的权力,完全是听命于陛下的命令,和内阁大不相同。”
王思任笑了笑说道:“这位陛下倒是少年心性,喜欢将陈汤改个新名字,当做新汤卖。那我这个副府尹又是什么来历?”
刘荣嗣微笑的回道:“陛下以京城四周城墙为界,把顺天府分为两部分,你我二人各管一块,而府尹大人则统管全局。”
王思任不由晒笑道:“那我宁可选城外,也好时时来勺园叨扰。”
米万钟笑呵呵的说道:“那我家倒是不太平了,看来我要避居漫园才行了。”
王思任捻着胡子说道:“那我岂不是成了鹊巢鸠占的恶客了?”
几人顿时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平息之后。王思任才若有所思的问道:“今上做事,事事求新、求变,性格似乎过于跳脱了些,不会是第二个武宗吧?”
刘荣嗣摇了摇头说道:“今上之求新、求变,为革弊政也。我曾经听闻二事,
一是宫内24衙门,数万宫人及工匠,现已裁撤了三分之一。听闻宫内有宫殿因为宫人不足,而无法洒扫清洁。故有太监请求陛下重新征召宫人,以填补不足之额。
但是陛下不但不许,反而下令封无用之宫殿九处,以适应现在的宫人数额。
二是陛下下令,宫内每隔一日食用粗米,以减免江南白粮之征。可见陛下虽然年幼不尚学,但宅心仁厚,有圣君之相也。”
堂内几人顿时沉默下去了,按理说一位同情民间疾苦,并愿意通过降低自己的享受,来减轻民众负担的皇帝,正符合了士林清流理想中对圣君的要求。
但是肯这么做的崇祯,在士大夫的口碑中却意外的差劲。京城的清流、江南等地的缙绅,在崇祯把魏忠贤拉下马的时候,还吹捧过一阵崇祯,认为圣天子出,而奸邪束手,这是政治清明的景象。
不过很快这些清流缙绅就闭嘴了,因为崇祯赶跑了魏忠贤之后,只处置了几名魏忠贤的亲信,大部分他们眼中的阉党党羽都没有进行处罚。
这些阉党党羽依旧把持着朝政,他们这些正人君子自然也就无法出来为国分忧了,一个不肯亲近君子的皇帝,难道能被称为圣君吗?
而崇祯表现出对于军事上的关心,和不断的提高军士的待遇和地位,又常常跑去观看工匠制作器具,这让那些不满的清流开始私下传言,今上也不过是武宗、熹宗之属罢了。
米万钟叹息了一声说道:“陛下若是肯开经筵,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士林非议了。”
孙国敉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尚年少,若是能够勤奋向学,则未必不能为圣君。朝堂中诸位正直的大臣不能纠正陛下的过失,这都是因为朝中的奸邪还没有被清除出去啊。
来日朝会之上,我一定要向陛下面陈,如果朝堂之上都是一些城狐社鼠,国家又怎么能够变好呢?只有把这些奸邪清理出朝堂,让正人君子掌握朝政,这才能辅助陛下成为圣明天子。”
王思任、刘荣嗣、刘重庆面面相窥,米万钟则比较赞赏这位弟子的想法,他同叶向高友善,一向推崇东林党人,因此对于朝中的现状并不满意。
米万钟便开口问道:“说的好,不过阉党魁首魏忠贤等下台,陛下又严令不许进行党争,伯观你打算如何行事?”
孙国敉胸有成竹的说道:“魏忠贤虽然去职,但是《三朝要典》尚存。只要此书在,则阉党尚有回旋之余地,而众君子就无法在朝中理直气壮的发言。
《三朝要典》正是朝中阉党小人的挡箭牌,此书不毁,则吾等就不能彻底的把这些阉党余孽赶出朝堂。
所以弟子以为,第一步应当是先驳倒《三朝要典》,弟子想要写一篇《请驳正三朝要典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