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狗子收声之后,孙达才大声说道:“这骆马庄当然姓吴,吴家堡的吴。”
“是,是,应该是姓吴,没有吴老爷关照,我们那里能在这里安稳的过日子…”赵狗子赶紧为自己补救着说道。
孙达这才满意的对赵狗子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这顺义县,是流水的县官,铁打的吴家堡。所以大家伙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想想后果。
最近县里有些狂徒吃饱了没事做,就想要四处撺掇奸民,同地方上的缙绅老爷们为难。
他们想要做什么呢?他们想要撺掇那些奸民分老爷们的田地。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件荒唐的事?是不是!”
看着底下这些庄稼汉不言不语,孙达不由被激怒了。他怒气冲冲的再问了一遍,赵狗子赶紧带头喊是。
听着下面稀稀落落的回答声,孙达这才满意的往下说道:“这些狂人是什么人,他们都是厂卫,是天下士人切齿痛恨的权阉爪牙。
就在不久之前,厂卫最大的后台魏忠贤已经被赶出京城去了。你们想想,连厂公都被赶出京城了,他们这些爪牙还能横行多久呢?如果你们和他们牵扯上关系,呵呵,我们走着瞧,看看有没有好下场。
再一个,他们把顺义地方弄的一团糟,可以拍拍屁股回京城去。这地方上的残局,到时候还不是要依靠,各个地方上的缙绅老爷们?
好了,我长话短说。今天来,就是代表老爷告诉你们一声。谁要是敢和县上下来的人勾勾搭搭的,吴老爷的地,你们明年就不用种了…”
类似于骆马庄的情形,在远离顺义县城的各个村子里不断的上演着。叶柒推行的耕者有其田计划,还有组建公社的方案,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这些偏远地区的农民,大部分都没有离开过居住村庄的十里地范围内。在他们眼中,村子里的地主比紫禁城内的皇帝更有权力,而那些地主的管家们,已经和县太爷差不多地位了。
农民们不敢同叶柒派下去的清田丈量小组说话,也没有农民敢协助这些清田丈量小组的工作,甚至于他们连清田丈量小组分给他们的田地都不敢接受。
叶柒派出的小组不得不撤回了顺义县城,叶柒也连续几日闭门不出了。而旁观这一切发生的徐从治同几名县官,却都在拍手相庆了。
在京城太医院,朱由检嘱咐了几位太医小心照看接种牛痘的试验者之后,便踏着月色回宫去了。
因为已经过了宫禁的时间,朱由检便带着人绕着着皇城东去,从东安门进入皇城了。
进入东安门时,连善祥跟了上来,他向朱由检小声汇报着一些情报。
“…田尔耕等人拿到圣谕之后,才冲进了阳武侯府。这董双喜已经被凌虐的只剩下了一口气,虽然请了大夫进行了治疗,但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张世杰接到了陛下的命令后并没有迟疑,立刻按照我们提供的名单,逮捕勋戚了。连阳武侯在内,共计抓捕了7名勋戚。查到阳武侯利用漕运粮船,运输南货牟利,每年不下数万金。
十八芝及许心素、弗朗机人都已经登船出海了。卢公公送回的消息是,一切顺利。”
朱由检突然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让连善祥差点撞了上去。站在东华门外的石桥上,朱由检低头看了河面许久才说道。
“下令嘉奖烈女董双喜坚贞不屈之品行…董女在阳武侯威胁利诱之下,始终没有屈服,以自杀而全名节,可谓烈女…
至于阳武侯,指使家奴掠人在先,欺君在后。夺去世劵,降爵一级。抄没其违法所得,并勒令其赔偿董家烧埋银子。过完年,让他滚出京城,去凤阳守陵一年。”
朱由检停顿了一小会,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问问董卫贤,他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吧。朕对不起他啊。”
连善祥顿时大吃一惊的说道:“陛下何出此言,若非陛下,董卫贤几人怎么能摆脱流放戍边的罪行。这阳武侯犯的错误,陛下为什么要去担待?”
“当日刘邦入关中,尚且能与民众约法三章,杀人者死。我太祖高皇帝,爱百姓胜过勋臣贵戚。到了朕这里,却连处置一个罪犯都要思量许久。
朕是大明皇帝,是阳武侯的主上,也是董卫贤、董双喜的主上。现在阳武侯无故杀人,朕却不能伸张正义,这难道不是朕对不起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