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兄弟居然都想到了结婚的事儿了, 而且看起来对未来也十分有规划。
兄弟抛弃自己另投他人的怀抱只是让周国安失落了一瞬, 然后就是沮丧。
跟祁云的冷静自持有规划有方向比起来, 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就是很单纯的活着, 想得最远的也不过是明天能吃什么下次有空要跟谁谁谁去哪里弄吃的玩的。
这会儿掰着手指头一算, 他居然一点未来的事都没想过。
虽然觉得大男人都是皮糙肉厚的,可怎么说也是自己兄弟,哪怕是破坏了自己跟对象甜蜜蜜也不能抛弃的兄弟。
回到家吴丽还没回来,祁云就先去厨房生了火,又在锅里加了水切几片老姜扔进去。
乡下的土灶现在都是用黄泥混了稻草碎屑糊的, 都比较大,且聚火,几把火烧起来不过一会儿就烧开了。
等祁云这里把姜汤端去周国安房间的时候周国安也才刚换好衣服擦完头发坐在床边出神。
“在想什么呢?先把姜汤喝了。”
周国安接过那碗汤,还没喝下去呢就觉得心窝里暖呼呼的,之前那种迷茫也找到了倾泻口,“老祁,你为什么年纪比我还小一岁却已经能确定自己能跟小河他姐结婚?”
还是一辈子的那种, 真的一点不会担心自己以后感情变淡厌倦对方继而做出不负责任的行为?
要是别人,可能会以为祁云这种确定一辈子的话是因为年纪小太天真, 或者哪怕祁云这么说了还是要怀疑祁云以后要抛弃这份感情。
可周国安却完全明白祁云是认真的,也了解祁云的性子是真的说一不二, 如果祁云有一点迟疑,那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这一切才会让他产生一种对自己人生的迷茫感。
祁云不明所以, “嗯?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既然确定我对画眉是喜欢, 而对方也确定, 那当然是要一辈子在一起,我不大喜欢只谈对象不结婚那种解闷式的感情。”
如果江画眉对他的感情只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那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喜欢她了,当然也要让她变成真的爱他。
既然踏入了他的世界,什么年少不懂事、感情淡了没感觉了之类的借口想要离开?
不存在的。
踏入了就到死都要深陷这份感情才行。
周国安组织了一下语言,“老祁,我现在才发现我对自己的人生根本没有一点规划甚至想法,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现在该往什么地方使劲儿,很无力很迷茫,感觉我的人生一片迷雾,我心里特难受。”
周国安难得有点感性,然而祁云却听不太明白。
也或许说,生来就高于绝大部分人的智商让祁云很难想象,这个世上的人居然会因为对自己的人生看不清而产生惶惶然之感。
毕竟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人生,无论是选择颓废也好奋发也好,都是唯一的能够任由自己支配决定的。
甚至祁云觉得对于人类来说,生与死之间相隔的几十年里,真真正正完完整整只属于人自己的东西也就只有这玩意儿了。
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能看清楚?
em...
EXM?
不过朋友遇见人生迷茫期,祁云还是尽量设身处地的去想象了一下,“呃,那你可以想象自己对什么感兴趣,化繁为简的话,人生其实就是一道选择题,上上之选自然是把你的兴趣爱好变成能养活自己的职业,既挣钱养活了自己跟家人,还让自己的兴趣爱好得以实现。”
这就算是开心的活着了。
中等选择就是找一个安稳的又比较悠闲的工作养活自己跟家人,然后还有自己的闲暇时间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这种就算是为了生活中的一半高兴快乐而去忍受相对来说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的一部分。
下等选择当然就有一个稳定又比较悠闲但是却特别讨厌的工作养活自己跟家人,虽然讨厌工作,但是这种好歹也能有闲暇时间去用喜欢的感兴趣的来抚、慰自己。
最糟糕的自然就是不得不去做自己厌恶的事来养活自己养活家人,而这件事还让自己完全没有时间机会去寻求开心快乐。
这种活着在祁云看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更严重的是这种灾难还是持续几十年甚至一辈子,能在这种灾难中活下来的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难得的英雄好汉。
不过祁云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甚至他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有过上这种日子的一天。
祁云拉拉杂杂的说了许多话,因为难以设身处地的去想,所以说的话其实都挺片面的。
好在这会儿各种鸡汤还没有泛滥,祁云挑着适合这种语境的自己曾见过的鸡汤给兄弟灌了两口,最后又给出一句听起来很有道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luan用的是用于任何情况的话,“如果现在还想不明白,没关系,咱们还有时间慢慢想。”
于是原本就自我安慰能力特别强悍的周国安就又满血复活了,仰脖子把最后一口姜汤往嘴里一灌,吐着舌头烂着一张脸,“我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姜这种能东西!”
周国安不喜欢吃姜,当初老村长的老伴儿张奶奶给他们的泡菜里那些仔姜都是祁云跟吴丽吃了,可祁云亲手给他熬的姜汤端过来周国安还是会乖乖的满怀感动的喝下。
“姜可是好东西,既能调味又能作为中药治病。”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江河的声音,祁云脸上忍不住带出点笑的站了起来往门外走,“估计是小河过来了,我先回房教他念书去了,要是你无聊了就过来找我们。”
周国安准备睡会儿大觉,到时候江河今天的学习任务也差不多就完成了,那会儿醒过来刚好能跟江河说说话,现在他要是过去还要让江河分心。
结果这沾了枕头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傍晚。
江河一点没不知道自己姐姐就要跟当初他心心念念惦记着想哄回来当姐夫的祁哥在一起了,刚才下了雨就跑出去疯玩,一身湿漉漉的。
好在江河也聪明了,回去的时候拎了一兜蚌壳跟一些泥鳅。
祁哥爱吃蚌壳和干煎泥鳅,只要他说自己是为了祁哥才成了落汤鸡,保管姐姐不会打他,顶多就是嘀嘀咕咕骂两句,还都是不带脏话的那种念叨。
这种小风小浪对于江河来说那就是抠抠耳shi的地步,江河换了衣服一路撑着姐姐让他还祁哥的大雨伞就过来了。
至于江画眉穿回去的那件男士长袖衬衣,江画眉准备洗干净晒好了再送过来,所以江河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祁云见江河没说别的话,自然也知道了江画眉是没跟江河这个弟弟说的。
以前祁云觉得偷偷的挺好的,可现在他认定了,那自然是有点儿暗搓搓的不舒坦了。
祁云站在一旁垂头看江河认认真真的独自写完了十个“画”字,字体不规整不美观的,祁云都打回去让他重写。
在祁云这里可没有凑合还行这些词汇,既然要学,那第一道就给扎扎实实的学好了学美观了,要不然你就一直给我练,什么时候练好了咱们再继续。
同样还是因为江河没去上过学,所以不知道其他老师是如何教的,毕竟当初他偷偷躲在村小学教室窗台外看,那也就是壮着胆子匆匆看了一回老师站在讲台上用粉笔写东西的画面,其他的并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这样,江河对于祁云这种拿出去都堪称变、态的教学方式一点没抱怨,甚至还渐渐的将这种规矩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寻常之事。
“小河啊,有个事我觉得我应该跟你坦白,我们大人不能因为你还小就瞒着你甚至欺骗你。”
江河不明所以的暂时停了笔仰头看祁云。
祁云盯着小字本上的字,嗯,今天练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说了也不会影响今天的学习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