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承认,这句话很有安全感。
她想起舅舅叮嘱的话————周屿安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感情需要经营,你得多去了解他才行。
于是孟染想了想,问他:“你想吃粥底火锅吗。”
周屿安愣了下,“现在?”
“嗯,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粥底火锅店,外面这么冷,刚好喝点粥暖胃。”
这算是孟染第一次主动约周屿安。
交往以来,她很温柔,也很礼貌,可当这种礼貌出现在与自己的相处里时,反而显得疏离。
周屿安当然不会拒绝孟染这样的主动,“好,在哪里。”
他正要在导航上输入地址,沈榕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傅琰出事了,你来一趟大宅。”
周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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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从昭圣寺离开后,霍抉一行人回到了暂住的酒店。
“我帮你约了医生。”酒店套房里,漆东升提醒霍抉,“再去复查一次伤口。”
“不用。”霍抉无所谓地脱了风衣。
“上次医生不是说已经好了吗?”左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七叔你怎么越活越小心了,哥从小到大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还能没数?”
漆东升马上接了话,“有数就干不出这种拿命玩的事。”
左洋抬眸啧道,“您看着他长大的,还能不了解他?”
漆东升沉默。
“再说了,是沈榕先使的坏,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左洋一副恨得牙痒痒的口气,“以前抢人老公就罢了,现在还敢把主意打到我抉哥头上,这婆娘是真的歹毒。”
一直没说话的霍抉听烦了,“都把嘴闭上。”
“……”
漆东升和左洋是这次从美国费城陪霍抉回来的人,一个快50岁,历经风浪;一个才19岁,轻狂躁动。
一老一少,十分互补。
霍抉对两人下了逐客令,“出去,我要休息。”
漆东升和左洋比任何人都清楚霍抉的性情。
于是都没再说下去,各自离开。
但关上门,在霍抉听不见的地方,漆东升提醒左洋,“他现在叫傅修承,你在外面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以前的事半个字都不要提。”
左洋哼哼两声,“知道了。”
霍抉这边,耳根终于清净。
左胸下的伤口已经接近痊愈,他简单冲了个澡后,躺到床上。
宁城的夜色很繁华,甚至漂亮过费城。
可霍抉生理性地厌恶这里。
如同厌恶傅修承这个名字一样。
三个字,承载了傅明山几年前得知他的存在后所有的惊喜和期许。
——“与他的母亲重修旧好,希望他来继承家业”
他到现在都恶心傅明山说的那句话:
“你才是我嫡出的儿子,你才应该是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
霍抉厌恶透了他的虚伪。
病重时他打来电话,祈求霍抉能回国看他最后一眼。
霍抉同意了。
等的就是今天,亲手扬了他的骨灰,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那样的人怎么配早登极乐。
他就应该生生世世在地狱里,对自己的母亲赎罪。
霍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他很快被梦境纠缠住。
倒在血泊里的人,刺破耳膜的枪声,绝境里的反抗,零碎的画面在梦里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好像坠进了无边黑暗里,越沉越深,越挣扎就越无法呼吸。
忽然——
氧气顺着一双柔软的唇瓣闯入他心肺。
心房随即剧烈跳动,霍抉猛地睁开眼睛。
外面的漆东升听到声响赶来,却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目光平静。
他给霍抉倒了杯热水,沉默片刻,“阿抉,你需要一些温度。”
霍抉知道漆东升什么意思。
他轻轻呼吸,目光停在水杯上。
透明的玻璃杯上方冒着袅袅热气,看着的确温暖。
可霍抉却想起了落海那晚,他浑浑噩噩,快要失去意识时骤然唤回自己的那个温度。
这一个月来,她总会在噩梦的结尾出现。
救世主一般,反反复复,无法忘记。
视线落在水杯上许久,霍抉才移开,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向酒柜。
伏特加配点冰块,是霍抉每晚睡前常喝的。
他睡眠障碍很严重,大部分时候必须靠一点酒精入睡。
漆东升蹙了蹙眉,提醒他,“医生让你最近忌酒。”
霍抉眼都没抬,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
冰块的冰凉在喉间激起一阵寒意,让人清醒又麻痹。
漆东升:“……”
自知劝不动,漆东升不再多言,正要离开,酒柜前的年轻男人忽然开了口。
“左洋之前去找那个女的,说她是宁城人?”
霍抉行事缜密,离开小渔村后一周左右,便让左洋重新回去查了一下孟染的身份。
谁知去的时候女人已经离开,房东老太太又是个聋哑人,问周围的邻居也没人认识她是谁,只听说是宁城人过去旅游的。
漆东升拿不准霍抉是什么意思,答道:“是。”
霍抉又倒了一杯酒。
冰凉的液体再次渡到喉深处时,他垂眸,声音微沙地说:
“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