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盈也懒得多费口舌跟陌生人解释她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全是他自作多情、异想天开。
“既然你都拿到了他的手机,你联系别人吧。”她说,“放心,你打别的电话,立马就会有人来接他。”
自行车男生也犯难了:“可是他这手机通讯录上就只有你的号码啊,我能找谁?”
“……”
柏盈深吸一口气,她有一千句话要骂,但她是个有礼貌有素养的人,对方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要不你就把他扔在路边?”
“啊?”
“算了,你们现在在哪呢?”
自行车男生报了地名,还有附近的显著地标,离她所在的酒店只有一条街,她该赞美蒋墨成装疯卖傻的同时还很体贴吗?至少大晚上的没让她走太多远的路去接他?
柏盈只能起床,简单收拾收拾后走出房间。
在穿过旋转门感受到夜里微凉的温度时,她想起了一个成语,守株待兔。
她就是那愚蠢的农夫等待着的兔子。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置之不理,像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头一回碰到,过去也有不长眼的男人给她玩这一套,让人腻歪得很。只是蒋墨成终究跟那些普通货色是不一样的,那段感情即便他们都在互相欺骗,可她也不能否认,他们曾经那样快乐高兴,回忆还很鲜明,甚至带着温度。
就算她今晚没有过来,她多半也睡不着。
已经被扰了清梦,那就没必要一个人在房间里跟墙壁干瞪眼。
果然只隔着一条街,走过去都不用几分钟,而且还是在繁华的道路,即便是这个点也很安全。柏盈到了以后,随意瞥了一眼被自行车男生扶着半躺在长椅上的蒋墨成。
“你终于来了!”
自行车男生面容还很青涩稚嫩,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见到柏盈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对不起,我真是不小心的,没看到他从那边过来。”
柏盈没所谓地摆摆手:“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
“那也确实是我没看到……”男生挠了挠头,“要不,你检查一下,看需要多少医药费,我赔。”
“等着。”
柏盈来到蒋墨成身旁,弯腰,看他仿佛真的醉了的模样,轻嗤一声,探出手伸进他的裤袋,很轻松地找到了钱包。
今天她也要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从里抽出两张钞票递给自行车男生,笑道:“该是他赔你精神损失才是,对了,还耽误了你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拿着。”
男生被吓到,连连后退,“不不不!”
他傻了眼,看着柏盈,又看了看醉倒在一边的蒋墨成,只觉得今晚是撞了鬼,丢下“没事我走了”就慌不择路推着自行车一溜烟跑了。
柏盈被逗得不行:“小傻瓜。”
有钱还不拿,吓成这样,难道以为这是冥币吗?
她只能将钱又塞了回去,正要合上钱包时,借着还算明亮的路灯灯光,看见了夹在里面的照片。
这是在海岛上时他给她拍的,有一天他带着她出海海钓,她是新手,还是在他的帮忙之下才钓到了一条黄花鱼,她捧着那条鱼对着镜头一脸惊喜雀跃。
那别墅里里外外她都去过,压根就没有洗照片的暗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被她甩了回来还要将底片洗出来。
她将钱包扔在了他身上,踢他的皮鞋,“别装了。”
蒋墨成还是没动。
僵持了近一分钟之久,她抱着手肘,弯腰凑近了他,的确嗅到了一股酒气。她刻意离他远了点,坐在长椅的另一头,街道对面的霓虹灯牌还未熄灭,白天这条街熙熙攘攘,此刻却异常寂静。
她这些天太忙了,忙到都没有时间发呆。
蒋墨成困倦地睁开了眼眸,他懒懒地靠着椅背,偏头看向她,又或者说他在无声审视。所有了解他的人都说他是意气用事,他何尝不知道在她千方百计选择逃离他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该到此为止,他也不是没有试过,可她一天天的就往他脑子里钻,往他心里凿……
眼睛是可以不朝她看的,耳朵也可以关上,他能不要这颗脑袋这颗心?
也是在这一年,他才明白行尸走肉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他厌倦并且不齿逃避的行为。今晚喝酒并不是偶然,他随手翻到了程湘送来的订婚请柬,想起了林飞这几年的辗转反侧,自然不可避免想到如果有一天柏盈结婚而新郎不是他的画面。
哪怕只是想一秒钟,他都难以忍受。
“如果沈晋给你打电话,你也会过来?”
低沉沙哑的男声从侧边传来,柏盈没好气地回:“没有如果,他不会做这种事。”
“我也不会对别人做这种事。”他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丢人?”
柏盈哼笑:“你还知道丢人!”
“再丢人的事我也为你干过,不差这么一件。”
柏盈转过头正要再骂他时,看到他颧骨上的伤,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靠近了些,皱眉道:“你脸上的伤是刚才那人撞的?”
蒋墨成抬手摸了摸,“不是。”
还没等她再追问,他轻描淡写地回道:“没多大事,跟沈晋打了一架。”
柏盈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蒋墨成确实喝了点酒,这会儿头也有些疼,抬手捏了捏鼻梁,“他先挑衅我。”
柏盈脱口而出:“不可能。”
沈晋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挑衅别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都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