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墨成虽然猜得到她不是要联系沈晋,但听了这个回答,眉头舒展开来,“找律师?你碰上什么事了?”
他伸手又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床边。
柏盈纠结看他一眼,没负担地开始忽悠他,“你知道我其实是很喜欢拍照的吧?”
她对拍照摄影哪里谈得上喜欢,瞎拍罢了。
不过沈晋将跟她有关的事情都藏得特别严实,她的兴趣爱好有多少恐怕连沈晋都不太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就更加没渠道知道。
她本人在这里,她说她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我很喜欢拍风景,拍静物,拍人很少。”柏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她垂下头,似自言自语一样嘀咕,“那天晚上没拍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仔细考虑过目前的处境,按理来说,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好像更合适,再不济她也得想方设法给外界(沈晋)传递消息,然后当一座郁郁寡欢的望夫石等着沈晋找到她,而在这个过程中,别说是跟蒋墨成心平气和的说话,她连看都不该看他一眼。
她相信蒋墨成哪怕气到原地去世也不会折磨她伤害她,对这件事她还是有绝对的自信。
可是,有那个必要吗?
如果蒋墨成是要跟沈晋斗个明白后才带她回锦城,那她的行为只会激怒他。
如果他是想等到她歇了离开他的念头再回去——那完了,她直接在岛上驻扎当岛民得了。
所以如果她要为接下来的种种写一个剧本的话,剧情偏了可以,但中心思想以及人设是绝对不能走偏的。她是什么人设?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除了身份是假的,她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
她爱过沈晋,只是爱过,往事很感动,但已经随风而去。
她现在爱的人是谁?是她眼前这该死的家伙。
她是柔弱的,善良的,无助的,这样的她,对自己现在爱的人怎么能太过心狠呢?她得自我拉扯,既要表现出“你这个臭男人伤害我了欺骗我了我真的想分开呜呜呜”,又要“可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关心你爱你啊”的为难模样。
蒋墨成听她提起这件事,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她送给他的相机。那部相机中,她只拍过一个人,就是他。
他的神色缓和了很多,“然后呢?”
柏盈这才迷迷糊糊回过神来,继续往下说:“我朋友在一家摄影公司上班,不太景气,合伙人也跑了,老板想找人入股,我有这方面的兴趣。”
接着她又垂着头,轻声说:“本来只是有兴趣,那会儿看你天天忙,还说跟人动手打架,我以为是你的生意不太顺,所以就下定了决心也就找了律师想谈入股的事。”
她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蒋墨成愣住了,“为了我?”
柏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前天晚上说回锦城要跟我坦白一件事。”蒋墨成问,“是这件事?”
柏盈摇头,“我其实不想骗你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话都到嘴边了,看着你又不敢说……但你对我太好了,我不想再隐瞒下去,想着等回了锦城以后我要亲口告诉你,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一起经营那家摄影公司,肯定能把日子过得很好,如果你不能接受……”
她不说了。
蒋墨成沉默了很久,久到柏盈觉得屁股都快坐麻了的时候,他开了口:“联系律师是想做什么?”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明明对他有感情、明明想跟他一直走下去,为什么昨天晚上还要坚持离开。
因为这样的话题一旦开始,一定避免不了提起一个人。
一个他想碾碎了的人。
在这样的时刻,他不想听她从口中提起那个人。
“肯定要通知常律师,是继续还是终止。”
蒋墨成想都没想:“继续。”
凡是隐喻他们关系是继续还是结束的事务,他都希望是“继续”。
柏盈早就摸准了他的心思,却没有一口应下,脸色中夹杂着一丝忧虑,明明要打电话联系律师的人是她,这会儿她反而犹犹豫豫地说:“现在也不早了,她应该已经睡下,实在不好再打扰她,我明天想想再决定吧。”
她当然不能立刻点头说“好”。
蒋墨成凝视着她,他知道她心里有怨言,有不解,更有害怕,但没关系,只要他们继续在一起,日久天长,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伸出手去抱她,她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依了他,委屈但又温顺地靠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