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仔细回忆一下,那天之前,他应该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那么他是怎么在都没惊动沈晋的前提下知道的?
“我不知道。”
蒋墨成的眼神骤然之间变得锋利,一瞬不瞬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吐出两个字,“钢笔。”
柏盈睁大了眼睛,错愕地跟他对视。
钢笔?
钢笔!
她记性不错,很快地就想起来了这一出,是了,那天他陪她逛街碰上了猴孩子,手包被撞落在地上,钢笔……钢笔还是他帮她捡起来的。
柏盈舒了一口气,生活还真是爱跟人开玩笑,令人防不胜防。
“那钢笔是怎么回事?”
柏盈很想说“关你鸟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沉默了几秒后,回答:“我大学加入了话剧社团,当时社里的成员都有。”
蒋墨成在听说“都有”时,眉头总算微微舒展开来,“沈晋的呢?”
柏盈不耐烦地白他一眼。
她之前就发现他有点病,就算那钢笔是她跟沈晋的情侣款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小三……哦,不,他一个后来者天天搁她这儿摆原配的谱是不是太离谱了?
“他给我们话剧社里赞助了一笔钱。”
简单的一句话,柏盈明显不想再说了。蒋墨成却听懂了。
男人有时候也很自欺欺人,柏盈想,无论她跟沈晋的真实关系是什么,在外界,在他们两个人以外的人心里,他们的的确确在一起一年,这长达一年的恋爱中,钢笔这件事实在太微不足道,难道因为不是情侣款,不是所谓的定情信物,蒋墨成就开心了?
柏盈不知道的是,对蒋墨成来说,这钢笔如果是定情信物的话,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她从沈宅出来带了哪些东西,他都知道。
如果她别的身外之物都没带,偏偏带走那只钢笔……
这才是令他最最介怀的。
这件事如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平日里自然不会刻意想起来,但一旦浮上心头,他怎么可能会开心。现在这根刺被拔了出来,他心里确实痛快了很多。
柏盈不肯往沙滩边走。
现在太阳太大了,晒在人身上有些热。两人来了阴凉的树荫下,柏盈出了微微薄汗,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你现在这样,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蒋墨成也学她那样懒怠地靠着树,两棵树离得很近。
柏盈垂着头,不说话。
主要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国骂。
“我带你来,是为了度假。”蒋墨成说,“你不是说过想来海边?”
他现在无论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话,她都不会惊讶了。
“还有。”
他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来,抬起手,将被海风吹到面颊上作乱的那一缕发丝,为她捋在耳朵,他的手掌从她的脸上抚过,到脖子,锁骨,最后指了指她的胸口,沉声道:“你这颗良心,也好好呆着。跟你不相干的人值得你去想?”
柏盈捉住他的手,直视他,“我想问你,你非要跟他闹得天翻地覆?你是做生意的,难道就这样任性?”
谁也不是傻子。
像沈晋跟蒋墨成那样气场不和的人,他们真要闹,肯定不是动手打架这么简单——换句话来说,这两个人随便动动手指,其中的损失有多少?她倒也不是为此心疼,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
她就是觉得吧,这两个男人其实看对方不爽很旧了,现在不过是新仇加旧恨罢了,并且,旧仇远远比新仇占据的比例多得多。
他们是大张旗鼓、不计一切的斗,还是心平气和坐下来谈,都不应该牵扯到她的。
他们得有自知之明呀。
比如沈晋,他是男主也不能不讲道理,他跟她的协议是不是终止了?是。他跟她是不是没有关系了?是。她是自由人可不可以走?当然可以!
他满世界找她,那是他的事,不是她犯的错。
比如蒋墨成,那就更没道理了,是他骗了她呀,她是跟徐扬在谈恋爱,关他蒋墨成什么事呢?
柏盈感觉到心跳加快。
她想,她是有良心的,反而是这两个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所以才会造成目前这样的局面。
蒋墨成听懂了她话语里的担忧。
他很想问她,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担忧他,还是在担忧沈晋?
然而他没问,只是不甚在意地说道:“没关系,我闹得起。”
柏盈闻言抬眸看他。
他又将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说:“忘记了?我答应过你,我都愿意为你去死,损失点钱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