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盈手中的包已经被蒋墨成拿了过去,这是很微妙的举动,即便是沈晋见了都微微变色,绷紧了下颌,面容冷峻。
男人自然更了解同类,对方的用意他再清楚不过,到底是顾忌她在边上,沈晋只是冷眼瞧着跟蒋墨成纯黑西装风格格格不入的精致小巧的女士手提包。
柏盈神情茫然,实则内心已经在疯狂骂街。
这两个男人怎么回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简直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她没想到沈晋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还说出那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更没想到蒋墨成跟警犬一般闻到味了就迅速赶了回来,他不是在忙吗?怎么这么快回来!疯了!
蒋墨成偏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柏盈,四目相对,只见她瞳孔微缩——不知道她是在为什么惊慌,是为了沈晋的到来,还是为了他发现她的身份。
他站在她的身侧,懒懒地收回视线,落在沈晋刚才准备触碰她头发的那只手,若无其事地问道:“沈总是来出差?”
“我的事应该跟蒋总没关系。”
蒋墨成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不是来找我女朋友,的确跟我没关系。”
三人其实对目前的关系已经心知肚明。
柏盈每听一句呼吸就会轻一分,她的手指蜷了蜷,她真的很想在这出戏中隐身,但夹在这两个男人之间,他们每说一句话,就会看她一眼,似乎很在意她的反应,让她连分神的机会都没有,摆明了不想让她看戏,还要她加入……
在旁人看来,夹在中间的柏盈已经摇摇欲坠,柔弱又无助。
赵明海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上,看着这一幕都不忍心叹了一口气,心里更是痛骂蒋三不是个东西。
“盈盈。”
沈晋如往常一般喊了她一声。
这一声也令刚才还维持着表面平和的气氛陡然变得冷肃。
“沈总在叫谁?”
蒋墨成抬了抬眼皮,连刚才客套的笑意都逐渐收敛,离他很近的柏盈立刻就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压。
这让她很无语,同时也深深迷惑。
明明是他骗了她,现在身份被拆穿,他跟没事人一样也就算了,怎么这表情难看得好似抓奸的原配??
沈晋只当蒋墨成是空气,朝着柏盈伸出了手,就像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样,温和地说:“跟我回家。”
柏盈沉默,她也想到了那一次。不过一年的时光,却又好像过了很多年,他们之间的身份已经调换过来,一年前,很怕他不伸手的人是她,一年后的现在、此刻,怕她不回应的人变成了他。
她沉默的时间越久,两个男人的脸色都越发难看。
在蒋墨成看来,她是在挣扎,他不懂,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她连一秒钟都不该迟疑。
而在沈晋看来,以她的聪明,她不该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更不该犹豫。
“沈晋。”
她轻声回,“你知道的,我早就没有家了。”
柏盈并不想在街头围观别人打架。这两人私底
下怎么斗跟她没有关系,但是闹到她面前来,那她要帮谁?
她面露倦色:“没有跟你说一声就离开,是我不对。我以为你看到我留下的信会明白我的决定,我……应该不会再回沈家了。”
信?什么信?
蒋墨成一瞬不瞬地盯着柏盈。
沈晋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场合,他掩去复杂的神色,意有所指地说:“盈盈,我说过了的,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不阻拦,但有一点,你得是安全的。”
“这也是我过来接你的原因。”
柏盈似乎很想说自己是安全的,但一张口,避无可避地对上了蒋墨成的目光,她愣了愣,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声不吭。
毕竟再傻再迟钝的人,听到那声“蒋总”也该什么都明白了。
“今天不走也行。”
见她不说话,沈晋自然不愿意勉强她,主动退让一步,看向蒋墨成,淡漠道,“蒋总,我人都来了,你在酒店安插的那些人也该撤了吧?何必多此一举,浪费人力物力?”
柏盈难以置信地望着蒋墨成,将茫然不解过渡到震惊这样的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
蒋墨成则是回避她的注视。
他越是怒,神情反而越是平静,“手伸得这么长,不怕哪天被人剁了?”
这其中的威胁警告不言而喻,沈晋神色一凛,“蒋总都已经到我沈家再就业,确实令人担心,蒋总的财政情况差到这个地步,怎么几天前还跟我客气?”
柏盈又吃惊地转头看向沈晋,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刻薄的一面,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可是他教她的,结果他现在在做什么?
蒋墨成不甚在意地说:“那点钱留给你的左膀右臂钟副总住院用不正好,不够我再捐一点?”
柏盈顿住。
钟副总,这说的应该是钟文辉,钟文辉住院了?听起来好像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难道是钟文辉引发的这一串事?
沈晋淡声道:“倒是让文辉受宠若惊。他捅下的篓子也值得蒋总动怒,亲力亲为跑这一趟。”
蒋墨成对这样的讥讽不置可否:“希望这件事不会让沈总再打断他一根肋骨。”
柏盈:“……?”
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