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襄玉公主离开后,依旧在国公府内堂里的沈旦忍不住看向自家老父亲,“真要如公主所言,试探陛下的态度么?”
靖国公却是老神在在,“玉儿已有了主意,试一试又何妨。”
沈旦对于外甥女的认知尚且停留在之前养在宫中金尊玉贵的嫡长公主上,但今日一见,短短几句话似乎已颠覆了他往日的印象。
就是他家的两个儿子这般年岁,都还只是一脑门热血想效仿祖父上战场的傻小子呢。
而公主在知道有人教唆大皇子将沈皇后视为杀母仇人后,第一时间居然能沉住气,还来同沈家商量,以此顺势来试探陛下的态度。
想看一看究竟是会因此处置罪魁祸首和大皇子呢,还是选择压下此事,偏袒后者呢。
前者自然最好,若是后者,沈旦心中一惊,难道说在陛下心目中,公主与沈家的份量不过如此?
这有可能吗?答案是有的。
毕竟若是真如宫中所传言的那般受尽宠爱,顺风顺水,公主又怎么会心有算计呢,连敬爱孝顺的父皇都要试探一下态度呢。
“难不成公主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更深的一层含意,作为国公府继承人的沈旦也是后知后觉,这厢对上老父亲略带鄙视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才看出来么。
沈旦微微汗颜,世人皆道靖国公府虎父犬子,他也知道自己远不及父亲毕生功业成就,甚至还比不上二弟的脑子好,只是因为是长子才忝居这继承人身份。也正是沈旦有自知之明,所以向来大事问父亲,小事问二弟,从来都是善于听话的。
这次也一样,靖国公沉声道:“就像玉儿说的,靖国公府便是她的靠山。若是公主有什么需要的,你尽可暗中配合。”
沈旦微微点头,
老靖国公心中亦是叹了一口气,盼着结果是好的,也盼着年幼的外孙女,不会落得和她母亲那样在皇室中身不由己,早早香消玉殒的下场。
………
而从国公府出来后,萧函也不急着回宫,而是在街上逛了逛,
都城熙熙攘攘,虽说近来朝堂上发落了不少官员,但也不干老百姓的事,照样日日也生计发愁,如今虽称不上盛世,但好在还算太平,若是连京城的百姓日子都难过,那么天下各地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老实说,她也不太喜欢玩什么阴谋诡计,不比以力/理服人来得好。
可惜皇帝的脉象她暗中已探过了,回天乏力,差不多也就一年半载了,留给她的时间实在不多了,就是想躺平也没这个机会。
随后又回了趟公主府,让人开私库取些珍贵的药材送去靖国公府,也算是她这个外孙女聊表心意。原身作为嫡长公主,又开府的早,论起身家来还是相当丰厚的。
正当萧函仔细挑选时,有侍女来禀报,“公主,姒雪跪在外面求见。”
萧函挑了挑眉,“让她进来吧。”
说起来除了刚穿越过来时见了一面,之后她就将人丢到一边去了,压根没怎么理会了。不过她也能猜到这位女主来求见她的目的。
果然,江姒雪一开口就是忍不住斗胆再次求情,“听闻容夫人在狱中染疾,若是再不救治,只怕人就要没了。还望公主救一救人吧。”
萧函微挑了挑眉,“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江姒雪低下头去,微抿了抿唇,“奴婢是听人传出来的。”
萧函坐在上首漫不经心道:“哦,难道不是你以公主府的令牌去诏狱探望容家人么?还让狱中官吏善待容清衡等人么?”
江姒雪身子一颤,公主竟然都知道了?
萧函的确对男女主不感兴趣,但不代表她在进宫后,不会让人盯着女主,到底江姒雪还是公主府的人,以剧情中她帮助新帝铲除公主府势力来说,万一她又做出什么事来呢。
总要以防万一的么。
江姒雪也知道她背着公主私下行事,足以按宫规严厉处置,但是她敢这么做,无非是抱着侥幸心态,认为以公主过往对她的喜欢信任,不会计较这样的事,最多斥责一顿罢了。
但如今的公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连看向她的目光也透着冰冷漠然。
“奴婢知错,奴婢只是一时不忍,还望殿下恕罪。”江姒雪忽然间害怕了起来,就像是回到了年幼时全家获罪等待审判的日子。
萧函淡淡道:“你的心思既不在我这公主府,留你也没什么用。”
江姒雪也没想到为了帮一帮容清衡,会失去在公主身边的身份,心里不可避免产生了一些后悔。
她虽然名义上是伺候人的宫女,但因为得公主心意,日子过得还是轻松舒适的。可一旦被公主抛弃,岂不是又要回到过往罪奴的身份。
一想到这,江姒雪心中满是惶恐不安,但不等她在认错求情,公主已拂了拂袖,让人将她带下去了。
对于萧函而言,打发了女主也只是顺手而为的事罢了。另外男主全家被流放的旨意,她也在泰平帝那里看到了,不做插手便够了。
正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她没必要对男女主多做些什么。
何况原身的死局关键也不在于他们身上,而是泰平帝的安排与新帝的杀心。若是她的实力足够强大,足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便是再来一打男女主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