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一边转方向盘,一边与季醇闲聊:“你这长相,高中应该不少人追你才对。”
引人注目的五官,可爱又帅气的栗色卷发,腿长个子高,性格也活泼,朝气蓬勃的,这样的少年在校园时代不受欢迎才怪。
怎么就没找个女生谈恋爱,反而惦记他们少爷这么多年呢。
季醇本来就是个话唠,难得有人和他聊天,他顿时精神一震:“对呀,那时候可多人给我送情书了呢,都是粉红色的信封,写着季醇亲启。”
周凌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就只喜欢他呢?”
这问得是不是太私密啦?不过长辈都爱打听这些。
季醇挠了挠头:“高中课业重,您别看我长了张不学无术的脸,但学习起来超勤奋的,那会儿没那么多时间,想见面也难,哪还有心思去关注别人?”
而且老实说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那算不算谈恋爱。前女友是高三的姐姐,每天指使他取外卖,只产生了短短几个月的交集,毕业后就没再见过了。季醇简直怀疑自己被当成了跑腿的小狗。
“她比我大,很凶,是我暗恋她。”单方面说人家女孩子喜欢他,也太不要脸了。
“别人给你递情书,你怎么拒绝的?”
这也要问?!
戴着金丝框眼镜却也太不高冷了吧!
季醇老实回答:“我就说我只喜欢那一个,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还没落下,旁边猛然传来一声恼怒的“够了!”
周凌和季醇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季醇,差点从真皮椅座上弹起来。
季醇回过头去看顾流初:“你没睡着啊?!”
什么意思?
他睡着了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这些了吗?
顾流初英俊雪白的脸涨红。
季醇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不会是车内温度太高睡一觉感冒了吧,里总裁受的设定身体都是比较脆弱的。
却被顾流初“啪”地一下拍在手背上打开。
“怎么了啊?”
季醇:?
都是男人摸都不让摸一下?
他还以为下午自己帮了金主爸爸一把,两人已经有了一丢丢革命友情了呢。
金主爸爸嘴上不说,但不也替他教训了季青山吗?
还问他怎么了,把这小子带回家的第一晚就严肃警告过不许打他的主意,没想到这小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天天地变本加厉,仿佛在试探他的底线。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看黄文意淫他也就算了,丢脸到底只在两个人之间丢,现在竟然还对第三个人说那些龌龊的暗恋史。
一说下去居然还滔滔不绝起来了。
顾流初简直怀疑他是故意让自己听到,好表明心迹。
“不知廉耻。”顾流初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下车。”
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别的时候盲从金主爸爸也就算了,这件事上季醇忍不住辩一辩:“什么年代了金主爸爸,高中开窍比较早也不算什么大错吧,难道还要拉我去浸猪笼?”
这完全就是调戏!竟然当面表白得这么理直气壮。
顾流初长这么大就没被这种小流氓轻薄到眼前过,登时又气又怒,深吸一口气:“停车,让他下去!”
周凌赶紧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对季醇使眼色:“小季,你不是要去医院吗,到了,快快快,赶紧下去。”
不然真担心顾少心脏病要被气发作了。
季醇往外一看,医院果然到了。
医院和顾氏的大楼可是相反的方向,顾大少爷表面瞧着凶狠坏脾气,其实还是有几分照顾他的。
就是到底为什么听到他说以前的恋爱史,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季醇被赶下车,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扬长而去的豪车,简直一头雾水。
吃醋?那必然不可能,他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大学生何德何能让顾大少爷瞧得上啊。
等等,下午那两人说顾流初有什么病。
——该不会是不行吧?!
因为不行,所以没谈过恋爱,只能找鸭,所以在听别人说起恋爱时的时候这么愤怒。
“……”
虽然有点离谱,可怎么越想越觉得都对上了?
这头,疾驰的车内。
顾流初余怒未消,面上还有一层薄红,他盯着周凌:“你以后再八卦我的事情,你就自己递辞呈上来。”
周凌叫苦不迭,忙道:“我知道了。”
“不过,顾少,”周凌握着方向盘,自后视镜看了顾流初一眼,忍不住为季醇说两句话,“我现在倒觉得幸好是他。”
“幸好是个喜欢您的,下午才会不问缘由帮您打掩护,换个心眼多的、只想捞钱的,难保不会泄露您的秘密。”
“您说他明明对您念念不忘,您把他弄到身边又不让他惦记,这和故意在小狗眼前吊块肉,小狗口水直流却不让小狗吃有什么区别?”周凌直摇头。
“也幸好他忍得住,太残忍了。”
“……”顾流初怒道:“开你的车!”
然而,周凌有一点说错了,假如季醇真的知道他有什么病,会不会背叛他还尚未可知。
毕竟季醇缺钱,五千万虽然足以支付他母亲的医药费,足够他下辈子安枕无忧,但假如他贪婪一点,想要更多呢?
顾流初在顾氏长大的这二十几年,最不少见过的就是为了利益尔虞我诈、背后暗算。
人心莫测,最是不定。
在利益面前,再深的亲情友情都不值一提,又何况只是年少时期一场不可能有结果的暗恋。
季醇飞奔到住院部十三楼vip病房,忽然发现几个较为陌生的医生从他妈妈的病房里走出来,其中一个还是金头发的外国人。
“怎么了?”季醇吓得赶紧揪住出来的护士:“我妈病情恶化了?”
护士道:“你不知道?这是几位比较有名的肺癌专家,好像是你上次那位远房亲戚介绍过来会诊的。你先去病房里等一会儿,过几天出结果了我叫你。”
护士端着药盘走出去几步,回过头来,有些纳闷儿地看了季醇一眼。
这少年的母亲在她们医院住了三年了,也不知道这少年有什么有权有势的背景啊。怎么突然冒出个亲戚,还可以请得动学术界的泰斗?
金主爸爸真是个好爸爸。
再也不在心里怀疑他不行了!
季醇心中呜咽,被顾流初赶下车的那点儿幽怨顿时烟消云散。
他快步走进病房,今天他妈刚好醒着,靠在床头看书。
“妈。”季醇赶紧过去帮忙把枕头挪了挪:“怎么不多休息,现在天都黑了,光线也不好。”
说完他去把灯打开。
楚云把老花眼镜摘下来,端详着季醇,道:“你过来坐会儿,小醇,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季醇道:“一天吃四顿,怎么可能瘦,您就别操/我的心了,我这么大个人了。”
楚云环视一下病房,说:“我昏昏沉沉的,今天稍微清醒一点,怎么感觉换病房了?”
“是换了。”季醇揉了揉眼睛,道:“有个人打算资助我,听说了咱们家里的事情,就帮了一把忙。”
楚云看着季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季醇现在说的绝对不是实话。
但她问明白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加重季醇的负担,什么也不能为季醇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