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来到房间门口,听着从房内传来的魏振压抑又隐隐带着难以言喻感觉的□□声,心彻底沉了下来。
可惜房内的魏振显然不会考虑谢承的感受,还在不断发出声音——
“啊——”
“嗯……”
“哦!!!”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啊!要死了……”
“升天了,真的要升天了!啊啊啊!救命!”
“我命都要搭进去了!啊!嗯——”
……
□□里价夹杂着闷哼,以及床不断晃动的声音,这间酒店的隔音显然不好,即便隔着房门,谢承都能清晰地听到房内的动静。
这是什么声音,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是自己来晚了。
谢承捏紧拳头,再顾不上其他,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往里冲。
他想象过里面的场景,也早已准备好给魏振的拳头,但是真正见到屋内的景象,还是整个人被镇住了——
凌乱的大床上,魏振被五花大绑,正被兰希按在床上……打。
他的脸已经肿成猪头,声音也因为高强度的喊叫而有些喑哑,此刻见有人闯进来,几乎是求救般地看向了谢承——
“救命啊!兄弟!救命!帮我报警!”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模样悲惨道:“再这样下去我要被打死啊!真的要升天了啊!”
说完,在兰希的新一击里,他又发出了一声悠远而压抑的“啊”来,大床也随着兰希激烈的动作而有规律地摇晃起来……
而兰希,在剧烈的动作里挥汗如雨,见了谢承,手上动作没停,但友好地转头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啊谢承!这都能遇到!”
“……”
她说话的同时,又伴随着魏振几声惨叫——
“啊!嗯嗯嗯,呜——呜呜——”
床,晃得更厉害了,像是随时要散了……
……
大概是谢承的目光里震惊的情绪太过强烈,兰希终于停下手,好心解释道:“我打他是经过他允许的,所以你别担心,这肯定合法。我现在很有法治理念!”
魏振一脸痛哭流涕:“我没有啊,兄弟,救救我!这疯女人进屋以后就往死里打我,我出去以后一定要告到她坐牢!”
兰希有点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出尔反尔呢?不过幸好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所以我早就录音留了证据。”
兰希说完,掏出手机,径自把刚才录的音播放了出来,手机里,魏振的声音清晰而响亮——
“什么姿势都行,只要到了房里,本人悉听尊便,任你为所欲为。”
“我还有一些助兴的小药物,黑市里可贵的很,吃了让你high到没边,绝对□□的,之前我偷偷给几个女的下过,哎呀,那真是没话说……”
兰希挺得意,她看向谢承:“听到了吧?他自己说了,只要进了房里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什么姿势都悉听尊便。”
她指了指床上五花大绑的魏振:“我就喜欢绑起来打的这个姿势。”
“他都允许我为所欲为打他了,我把他打成这样,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吧?”
“不用。”谢承的脸色不好看,嘴唇紧抿着,“该承担法律责任的是他,毕竟他亲口承认买了成分不明有兴奋作用的假药,还投放到别人饮食里。”
谢承看了兰希一眼:“至于你,你是正当防卫。”
床上被打成猪头的魏振:“……”
谢承顿了顿,揉了揉眉心,清了清嗓子,在真诚做人原则的驱使下更正道:“可能是有一点防卫过当。”
他说到这里,心有余悸地看了兰希一眼,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兰希虽然失恋,但理智尚存,不会殴打拒绝她的对象。
不过,以她对自己的感情来说,兰希大概是舍不得打自己的。
谢承想起刚才兰希挥汗如雨暴揍魏振时分给自己的那个灿烂笑容,内心不知为何剧烈地悸动起来,心跳变得很快,像住进了一只受惊的小鸟,既惴惴不想躲避某种危险,又跃跃欲试想无视一切不惜暴露藏身点地引吭高歌。
她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对待自己,总是笑着的。
大概因为自己在她心里,确实是不同的吧。
谢承打电话给曹安来善后,便带着兰希远离了是非之地。
他带着她,在夜色里慢悠悠地沿着酒店花园里的湖景步道走,然而本以为会平静的心跳似乎并没有显著改善,此刻静谧的环境里,他总担心自己的心跳声都会被窥探,努力克制了很久,谢承终于找回了镇定。
要先和兰希谈谈怎么爱自己。
直接谈感情谈谢云飞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在刚发生了魏振的事之后。
谢承想了想,决定找个更平易近人的切入口——
“你现在是不是胃不太舒服?”
梁笛说了,兰希因为失恋茶饭不思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刚才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此刻恐怕正是精疲力竭之时。
谢承猜的也没错,兰希几乎是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
“我都知道。”谢承抿了抿唇,放缓了步伐,“所以现在要不要我陪你去吃点东西?”
兰希确实胃不舒服,她今晚一时激动之下吃的实在太多了,虽然大汗淋漓畅快地在魏振身上“运动”了一番,但还是有些消化不良,谢承不说还好,他一提醒,兰希刚才还微弱的胃胀,一下子就变得明显起来。
于是她连连摆手扶着腰道:“不吃了,不吃了。”
殊不知这一切在谢承眼里完全是另外的模样——从来爱吃的兰希,此刻竟然面露难色地按压住胃部,声音都有些气若游丝,脸色也不是多好看,这显然是饿过头以后会露出的虚弱,她甚至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你必须吃一点,不然对你的身体不好,想吃多少都可以,我来买单。”
“真的不吃了,今天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再吃就要吐了!”
这本是挺正常的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兰希的话音刚落,谢承脸上就露出了努力想隐藏的愧疚和更复杂难以读懂的情绪。
他抿唇沉默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重新开了口:“你这样以后会得胃病的,就算情绪不好,但生活还要继续,尤其不能这么轻慢地对待自己的身体。”
连续饿了几天后,确实也不能一下子狂吃,还得循序渐进,不吃不喝的久了,甚至会得神经性厌食症,尤其兰希这茶饭不思又本身有心理因素,谢承想了想,觉得还是地系统性地找一个心理医生,从源头上疏导下她失恋后的应激情绪。
还是要找机会谈一谈。
谢承看了兰希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哦,对了,之前一直拖着的团建,也会在这周末进行,会去海滩,有烧烤,还有海边游乐场,作为员工的一个小福利,你要来吗?”
他顿了顿,然后很快地补充道:“主要因为你的劳动关系现在还在承新,所以行政统计员工福利时,你也是包含在里面的,而且因为海滩烧烤包的场地很大,就算承新的人都出席,座位还空很多,所以这次团建福利,还可以带自己的家属和亲友一起来。”
他说到这里,又扫了兰希一眼:“所以你要来吗?你要来的话,我让行政给你留个好点的位置。”
兰希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还能带家属亲友?”
谢承点了点头:“嗯。”
“那我参加!”
不过兰希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可周末的时候,我的调动流程肯定彻底走完了,劳动关系已经不在承新了,这海滩团建再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谢承咳了咳,挺大度的样子:“场地包得够大,也想热闹一点,所以加你一个不多,毕竟你之前也在我们这里工作,和同事也很熟,也知道我们员工气氛是不错的。”
“当然,我理解你想换个环境的想法,何况人年轻确实可以试试不同的岗位,但如果做的不开心,发现适应不了,想调回来,也不是不行,我也不会因为你调走,就对你有看法,对你调回来设置障碍,你就算去了几天想回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谢承冷哼道:“尤其你的新工作氛围,看起来也不太好,不然怎么会接待魏振这么低级的客户?如果我作为上司,是绝对不会为了钱去合作这样的人的。”
“魏振也还好啦,我好久没打人,都手痒了,幸亏有他,可能是云飞总特意为了我找的。”
“……”
兰希想了想,真诚道:“而且谢云飞开的工资更高,事情更少。”
“所以我不想回来。”她总结道,“但是海边的团建我想来。”
明明主动邀请兰希的是谢承,然而他现在的脸色却称不上多愉悦好客,半晌后,他才像是忍着什么情绪般努力淡然道:“你再感受感受,有些工作表面看着可能钱多事少,但真做起来,会发现有很多隐藏的代价和压力,承新不会做那种糊弄人的表面工程,不像有些公司和老板,挖着坑等你跳。”
谢承揉了揉眉心,像是在努力放缓情绪,他再次看向兰希:“先不说这些了,今晚也不早了,趁着我还在,你还有别的需要我做的吗?”
兰希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刚才餐厅的账还没买单,本来说好记在魏振的账上,但他都这么行动不便了,会不会不肯付啊?”
“我去付。”谢承没有任何犹豫,这顿饭就算魏振想付,他也不愿意让他付。
“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乱跑。”
关照完兰希,从兰希那里知道了餐桌号,谢承这才转身走进餐厅。
服务生非常高效:“先生,C3桌的账单在这里。”
谢承掏出了银行卡,只是刚准备递给服务生,就听她微笑着补充道——
“金额是十三万六千八百,另外我们会加收16%的服务费。”
十三万六千八百?!
谢承愣住了:“C3用餐是三位吗?本来记在魏振的名下的,是不是搞错了?”
“是哦,就是三位的,这里是详细的菜单名目。”服务生顿了顿,补充道,“那位小姐感觉像是大胃王吃播。”
说到这里,服务生露出了羡慕的眼光:“但真的好漂亮,身材还是很好。”
“……”
谢承已经无心关心这些了,他径自接过账单和消费明细——
十八碗奥灶面、九只猪肘子、十三分核桃酥、二十七只乳鸽、八份绿豆汤,三十五个狮子头……
他抬头:“这些,都是那个女生吃的?”
服务生点了点头:“是的,先生,她真是我见过的最专业的大胃王吃播,太厉害了!”
……
梁笛说的因为失恋茶饭不思呢?
这是哪门子的茶饭不思?!
谢承觉得整个宇宙里都找不到比兰希胃口更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