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昭的房子和之前仍然没有太大变化,时隔多日,再踏进来,里头的陈设丝毫没有变过。
周北屿没有任何不适的过渡感,在沙发坐下,今昭在厨房弄好热水壶,给他倒了杯温开水过来。
“你最近和家里吵架了吗?”今昭绞尽脑汁,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周北屿沉默摇摇头,手中无意识捧着温热杯子。
“没事。”他垂眸沉思片刻,才低声说,“可能最近太累了。”
周北屿的随口敷衍,在今昭听来,又是一番不同的意味,她想的是这些天的补习。或者,是帮她补课花费的时间太多,因此和家里产生争执了吗?
她于是也沉默了,两人静坐在这悄然的夜里,外头雾气弥漫,黑夜缠绕,树枝偶尔在风中哗啦作响。
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在无边黑夜中亮着,发光的房子,像是茫茫海中的一艘船。
周北屿手机在震动,无声作响,他低垂着眼睫按断,手上动作没有任何迟疑。
“不接吗?”今昭犹豫着问,周北屿没有看她,低着头,眼睛依旧望着手机屏幕。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今昭家里自然有空的客房,这栋房子面积阔绰,好几个房间都无人使用,只是今昭家中从未有人造访过,客房要重新收拾,另外铺床。
她打开柜子翻出床单被套,正准备套棉被铺上时,周北屿不知何时站到门口,望过来,“不用这么麻烦。”
“我睡上次的沙发就可以了。”他说。
今昭房间的单人沙发对一米八个子的男生来说,显然有点局促,周北屿躺在上面,却分外平静自然,就仿佛,他只是想要找一个落脚地,其他的并不重要。
今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穿着睡衣,有几分不自然,关掉房间大灯之后,走到了周北屿身旁。
沙发边,靠近落地窗处,还有盏立式的台灯,开关在他对面。
今昭倾身越过他,手抓到开关按钮,按下去的前一刻,对他轻声说了句。
“晚安。”
整个房子陷入黑暗。
灯光熄灭,只剩皎洁月光静静投在地面,今昭站直身子,听到旁边的人说。
“你也是。”
夜里格外安静,两个人的呼吸频率似乎和独自一人不同,上一次,今昭浑浑噩噩,陷入往日噩梦中不可自拔,周北屿的存在未曾像现在这样安静而清晰。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无人说话,今昭躺了许久,偷偷睁开眼睛望向窗边,朦胧月光里,周北屿的身影一动不动,手肘搭在眼上,好像睡着了。
她也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快要睡去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的细微翻身动静,沙发垫微微下陷的声响,她陡然从梦里挣扎出来,看向周北屿。
“你还没睡吗?”她出声问,半梦半醒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软糯,静默了好一会,才听见周北屿回。
“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没睡着。”今昭翻了个身,手枕在脸下,面朝他。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可以和我说说。”未等他说话,她又软声开口。
“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
“没有。”周北屿似乎也动了下,他脸半埋在被子里,话语变得含糊不清,莫名一丝缱绻流连。
“我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今昭的脸在黑暗中一点点变红,红到明显的升温,她企图去从中间分辨他的真正含义。
“你是因为不想回家吗?”
许久,他轻“嗯”了声。
“比起家里,我更想和你在一块。”
即便是从早到晚学习,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他才能从压抑的生活中得到一丝喘息。
天色微明,今昭就从睡梦中醒来,她这一晚上睡得并不算踏实,总是无意识睁开眼,朝窗边一角望去,看到周北屿身影还在那,她才重新安心闭上,又继续睡去。
这样反反复复折腾,终于看见窗外一抹蓝,今昭在床上平复片刻,爬起来。
弯腰叠被子时,周北屿也醒了,他睡得好像比她沉,坐在那好一会才起身,去洗漱。
两人直接从家里出门,坐公交车到学校,有条必经的早餐街,两边都是热气腾腾的食物。
今昭停下买了两份包子和豆浆,周北屿没什么食欲,他清晨中的脸比起昨天似乎还要白,额发下垂,遮住暗沉的眉眼。
在学校分别时,今昭执意把另一份早餐塞给他,期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滚烫。
她心尖也像是被烫了一下,立刻问,“你手怎么这么烫?”
她作势踮起脚,要去碰他额头,周北屿很快往后避开,低着头说,“没事。”
“你快点进去考试,专心一点。”
今昭被他从后头推着书包离开,不由分说送到了一侧教学楼底下,两人在楼道口分别。
“你也考试加油。”她最后只能转头担忧同他说。
这次的模拟考也是两天,考完刚好是周五,今昭虽然考试过程中依旧磕磕绊绊,跳过了不少题,按照周北屿教她的方法,先把会的答出来。但她感觉和以往完全不同,至少、里面、有超过三分之一的部分,她会写了,并且有些解不开的题,她也能看得懂,勉强憋出几行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