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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起命案的死者,是赵三郎。
说起来,素和与赵三郎还有过交集。
寿宴当晚,公主在里面上座,素和则在外面游走打探消息,正好遇到赵三郎在人群中高谈阔论,他也凑过去,跟赵三郎聊了几句,南朝来客的消息,也是他透露给素和的。
当时章玉碗就觉得,这赵三郎知道的比别人多,还藏不住话,喜欢往外炫耀,是个极为适合攀交情的人选。
素和后来也确实又去找过两回赵三郎,没想到对方在南朝使者身份这件事情上却是相当谨慎,几次都差点要说出口了,最终还是憋回去,他还让素和不要瞎打听,知道的越少,命才越长。
但这次,赵三郎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据说今晚赵三睡下得早,婢女在外间伺候,结果婢女瞌睡也睡过去,醒来时进去看一眼,结果发现窗户没关好,就去关窗,又怕赵三着凉,便近前想给他盖被子,这一看就看出不寻常。”
赵三身上的被子被拉高到脸上,任凭婢女怎么喊都没声息,等把烛火掌起来,才发现人早就没气了。
婢女当即吓得魂飞魄散,高声尖叫,一下将周围许多人都惊动了,章玉碗因为去了郑月那边,回来时已经比较晚,就没留意,直到素和过来告诉她。
饶是章玉碗,也被这频繁的命案惊住了。
素和同样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权贵的宴会上勾心斗角多了去了,之前谢维安生辰,博阳公主出言挑衅,这都属于常见的小场面,像东都山庄这样三天不到就三起命案,也是实属罕见。
被子拉过头顶,窗户没关,这怎么听,都像是他杀。
素和蹙眉回想:“赵三虽然口没遮拦,但总不会有人为了一两句话不痛快,就要杀他吧?”
章玉碗道:“不管如何,这次恐怕是要闹起来了,我们也过去看看。”
果不其然,等两人赶到时,里里外外已经闹起来了。
赵家人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家郎君睡一觉人就没了。
赵三死时窗户没关,这怎么看都像是有人从窗下溜进去将人闷死之后又匆匆离开。
但郑家自然不肯承认。
“赵三的婢女就在外间,如果真有人进去杀人,赵三自己又不是个死的,他难道不会挣扎吗,婢女难道没听见吗?明明是他自己突发急症,却要赖我们郑家身上!”
说话的正是郑漓长子郑彰。
“好一个突发急症!郑小郎君这话,是完全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啊!三郎素来身体康健,没病没灾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赵家管事极为愤怒,脸色都涨红了。
郑彰冷笑:“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赵三郎口没遮拦,最爱胡说八道,谁知道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才惹来这杀身之祸!”
赵管事怒极反笑:“好啊好啊!大伙都来听听,人是在郑家山庄里死的,郑家倒是要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我们家郎君无缘无故死了,还要被你们扣上罪名,郑彰,你莫要以为你郑家在洛阳一手遮天,就无人能治得了了!”
郑彰:“放肆,你一个小小管事,也敢这样与我说话!”
说话间,他身后左右护院侍卫上前将赵管事等人困在左右。
赵管事忍不住退了一步,脸色微变。
但郑彰的举动能压制得赵管事,却压制不了其他人。
闻讯而来的众人,很快将赵三郎出事的院子外头堵了个水泄不通。
“我怎么说来着?”柳琦大声道,“杨礼第一个,罗逵第二个,现在又加上一个赵三郎了,下一个是谁?该不会是我们柳家了吧?”
郑彰也气得哆嗦:“你信口雌黄些什么!”
“我信口雌黄?”柳琦环顾四周,“你问问他们,事到如今,还有哪个觉得这东都山庄是安全的?我们好心好意赶来给老爷子祝寿,结果却是接二连三死人,你爹郑漓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现在赵三郎也死了,交代在哪里?”
郑彰:“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柳家在背后兴风作浪,我看人就是你杀的……”
“住口!”郑漓赶过来,喝止长子继续说下去。
没凭没据这样说,是要闹出大事的。
诚然,郑家在洛阳势大,连柳家也只能悄悄跟朝廷来的人眉来眼去,不敢公然对抗,但这两日接连发生死人,却打破了这个局面,即便人不是郑家杀的,凶手能在郑家地盘上肆无忌惮
杀人,传出去郑家也会威势不在。
郑漓甚至能想到,若南边来的贵客得知此事,也许会觉得郑家不堪谋大事,另外物色人选。
“诸位,赵三郎的死,我们已经捉到凶手了,现在正去缉拿,等人捉住了,再说也不迟!”
郑漓说完这话,陆惟就从里面走出来。
“陆廷尉,您也来说说吧!”
他求助般望向陆惟。
陆惟点点头:“屋子里的香有问题,对方在安神香里掺了迷药,所以赵三一睡不起,在遇害时甚少挣扎,连外间的婢女也一并昏睡许多,没有听见他遇害的动静。”
他说话时,香炉已经被郑家仆人搬出来,从里面拨出还未燃尽的香料。
“什么迷药?”柳琦狐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进去时,屋子里的味道还未散尽,如果我没猜错,里头应该被放了曼陀罗,但究竟是不是,还得等人来验。”陆惟顿了顿,“还有,窗户外墙也发现了脚印,那里被踩出一条小道,直通后门。”
郑漓忙道:“不错,山庄各处出口都封了,上回罗逵出事之后,我已经下令增派人手,凶手出入时途径之处肯定有人目睹,只要把人都叫出来问一问,再把鞋印跟有嫌疑的人一对,很快就能对上……”
他话音未落,郑家管事已经匆匆过来。
“大郎君,凶手捉住了!”
竟是这样快?
众人讶异,就见郑家护院押着一人走来。
对方满脸垂头丧气,连声讨饶。
“韦老六,你怎会在此!”郑彰认出他,大声叱喝。
“此人是谁?”有人问道。
“他是赌坊那边的打杂小工,原是跟着赵家混进来吃闲饭的,后来在赌坊玩大了,输了钱,赵家又不肯替他赎身,他就只能留下来干点杂活。好啊,没想到竟是你恩将仇吧,杀了你们家赵三郎!”郑彰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