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站在原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夏书衍率先回过神来,但他并没有开口质问,而是继续往前走。
“夏——”裴鸣野刚迈开脚步,又倏然顿住,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不是他说的那样!”
“不是我说的那样吗?”周彦白在一旁煽风点火,“你敢说你没有答应容景,帮他挡住夏书衍身边的追求者?”
裴鸣野暴躁得像一头被惹怒的狼:“周彦白你给我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周彦白义正辞严,“你动机不纯,夏书衍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裴鸣野几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近乎咬牙切齿道:“周彦白,你真卑鄙!”
“彼此彼此。”周彦白不甘示弱地反手揪回去,“其实我挺好奇的,容景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心甘情愿地做这个护花使者?”
“你——”裴鸣野一时无法反驳,捏紧拳头就要朝他的面门挥过去。
夏书衍低声喝道:“够了。”
裴鸣野挥至半空中的拳头瞬间僵滞,用力到指骨噼啪作响,猛地松开了对方的衣领。
周彦白露出得意的笑容,但还没维持几秒就消失不见了。
夏书衍语气冷淡:“裴鸣野,你跟我过来。”
“啊?”裴鸣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跟上他的脚步。
“夏书衍!”周彦白没想到走向会变成这样,不甘心地大声喊道,“他骗了你,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夏书衍头也没回,“与你无关。”
闻言,裴鸣野暗自窃喜,内心生出一丝希望。
然而,等到夏书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时,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刹那间破灭了。
那双平日里不笑也似含情的桃花眼里,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打量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裴鸣野心下一慌,本能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夏书衍盯着他的脸:“对不起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因为……因为室友出国前的托付。”裴鸣野不敢再有隐瞒,一口气全盘托出,“但是认识你之后,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夏书衍闭了闭眼眸:“他是怎么把我托付给你的?”
裴鸣野抿了抿唇,一个字比一个字蹦出来更艰涩:“就是让我帮忙挡住你身边的狂蜂浪蝶……”
夏书衍神色越来越冷:“所以那次在健身房,我问你接近我的目的,你骗了我。”
“我没有!”裴鸣野举起手指天立誓,“我发誓那时候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夏书衍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我这么尽心尽力?”
裴鸣野直觉这个答案不太妙,但又不想欺骗对方,只能吞吞吐吐地回道:“他……他寄给我一双联名球鞋……”
“联名球鞋?”夏书衍冷笑一声,“你倒是挺好打发的。”
裴鸣野急得眼眶都红了:“我真不是为了球鞋,那双鞋收到后我从来都没穿过!”
“那是为什么?”夏书衍语气嘲讽,“为了你们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一切看似不正常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裴鸣野当初三番两次制造偶遇,为什么一边澄清自己是直男一边不断靠近他,以及对于他的追求者莫名其妙的敌意。
原来都是因为受人所托,要将他的烂桃花都扼杀在摇篮里。
“我……”裴鸣野再次低下头,嗓音低哑,“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骗你。”
夏书衍侧过脸,望向长廊外的树林。
裴鸣野还想再解释什么,又怕自己不会说话惹他更生气,只能扣着手心重复道歉:“对不起……”
“干嘛呢?”这时,卫溪从楼上走下来,“裴鸣野你罚站呢?”
夏书衍转回脸:“卫溪,我们走。”
卫溪和裴鸣野对视,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裴鸣野一张俊脸又苦又丧,无声地摇了摇头。
卫溪得不到答案,赶紧跟上去:“哎夏夏,等等我!”
裴鸣野下意识也跟上他们的步伐,却不敢离得太近。
走出艺术楼,夏书衍冷冷道:“别跟着我们。”
裴鸣野脚步一滞,咬了咬牙,强行命令自己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的背影远去。
卫溪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裴鸣野看起来有点可怜哦……”
高高帅帅的男生站在那里,眼巴巴地伸长脖子望着他们,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勾,又乖又可怜。
夏书衍垂下眼睫,语气不冷不淡:“这么可怜,你去陪他。”
“不不不!一点也不可怜!”卫溪连忙抱住他的胳膊以示忠心,“夏夏,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第二天早上,夏书衍比往常提前二十分钟起床去跑步。
但裴鸣野似乎比他起得更早,竟然已经等在了操场,他只好当作没看见那个人,独自跑进跑道。
一道高大的身影追上他,小心翼翼地问好:“早上好……”
“别跟我说话,也别跟着我。”夏书衍目光直视前方,“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裴鸣野只好慢下脚步,不远不近地跑在他身后,没敢再跟他说话。
夏书衍跑完步后,径直离开操场,去练功房练早功。
很快所有同学都看出来了,夏书衍今天心情不太好,但他的坏心情在下午接到那通电话时,达到了巅峰。
“怎么了?”卫溪小声问道,“谁的电话?”
夏书衍收紧了握住手机的手指:“我爸。”
“你爸?”卫溪的声音不自觉变大了一点,“你爸又要作什么妖?”
“他打电话来是为了提醒我,妈妈回国了。”夏书衍掀开眼睫,“他让我去见她。”
卫溪搭上他的肩膀:“那你要去吗?”
夏书衍缓缓吐出一口气:“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