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个姑娘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前辈满意点头,终于给年轻人上了现实的一课,告诉不谙世事的她们这个社会有多残酷。
“都说程序员吃青春饭,等青春一过,要是还没混去管理层,这辈子的职业生涯也就走到头了,要不转行要不认命,但是等岑理的青春一过,他就是岑总了。”
前辈最后总结:“加油吧姑娘们,努力奋斗。”
孟璇语气复杂:“不是,我努力奋斗,我这得奋斗到哪年哪月才能当上孟总啊。”
池柚一脸便秘。
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于是她借口要上厕所,起身径直穿过别墅。
拿了张纸巾,垫在入户的大理石楼梯上,一屁股坐下,掏出手机给池茜发消息。
将唇贴近手机,池柚神色复杂地一通输出:“姐你知道吗?我仰望了他三年,我以为进了风树里,终于能跟他平起平坐做同事了吧,却没想到我居然是在给男神打!工!”
池茜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立刻打了通语音过来,然而重点却完全错了。
“这你他妈还要回老家?还不赶紧上?”
“……”池柚无语,“你也太势利眼了吧,要当舔狗你去当,我不当。”
池茜:“谁让你当他舔狗了,你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嘛。”
池柚忍不住翻白眼:“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这可能吗?”
“你连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池茜不能理解,“你男神再高贵那也是人类啊,你俩之间又没有物种隔离,但凡你高中的时候稍微勇敢点,把暗恋变明恋,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说得倒简单。
良久后,池柚弱声却坚持道:“你没暗恋过,你不懂。”
“而且我也不想一直仰望他,脖子酸。”
当事人这么抗拒,池茜也没法,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说。
“……行吧,你自己的感情自己决定,反正只要你将来不后悔就好。”
池柚:“嗯。”
“不说你男神了,说说于昂,”池茜转了话题,“他最近不太对劲,我晚上想约他看个电影吧,第一天,他说他加班,第二天,他说他有个饭局,今天他又说上班太累想好好休息,你说这正常吗?”
“……”
于昂这借口找的也太烂了。
池柚憋得慌,可她又得帮于昂保守秘密,于是只能含糊两句,然后匆匆挂掉语音。
这边挂掉了亲姐的语音,那边她又立刻给于昂打了过去。
于昂在那头有些无奈:“我每天就只有下班之后才有空去布置,那我总不能布置求婚场地的时候还带着你姐吧。”
池柚一时语噎,于昂又反问她:“而且场地也是按照你发的图大概来布置的,有多复杂多难布置你还不清楚吗?”
“妹妹,你应该不是故意为难我吧?”
“我为难你干什么?”池柚不太高兴,觉得他有点不知好歹,“求婚啊,要求高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但我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于昂问她,“妹妹,如果是你男朋友这样给你用心布置,你会不会答应嫁给他?”
“嫁!”池柚不假思索,嗓音清脆,“今天求婚,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于昂在电话那头成功被她逗笑,也被她积极的态度安慰到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亲姐妹之间,这点默契应该有。”
池柚拍拍胸脯,语气自信:“姐夫,信我,我保证她当场泪洒求婚现场。”
于昂失笑:“好。”
挂掉电话,池柚长叹口气,扯了扯唇:“求婚啊……”
想太早了,她连男朋友都没有。
也不知道未来会跟她求婚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躲着呢。
她故作文艺地朝天上看了眼,纤细影子站在澄朗月色下,豁亮双眼微微散了焦距,显出几分朦胧。
深舒口气,池柚进屋。
同事们这会儿都在后面的庭院吃烧烤喝酒,按理来说客厅里应该没人,可一进去,她径直看见有个人坐在沙发那儿。
男人的侧脸静默,低头正看手机,长睫清冷,灰色羊毛衫的圆领没能遮住他凸起的喉结,和清晰的下颌轮廓组成英俊的线条,倚在沙发靠背上。
坐在那里,整个人散发出疏离的气息。
岑理?
如果换成普通同事,池柚肯定就上去搭话了。
可这是岑理,主动搭话显得她挺奇怪的。
……而且他们又不熟。
池柚低眼,想要装作没看见,抬脚准备快步穿过客厅。
男人此时却用平静的嗓音叫住她:“池柚。”
脚步顿住,这是今天第二次明明白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啊?”
她转过头,只是身体面对他,眼睛还是望着偏低的位置。
只是低着眼也能看见岑理朝她走了过来。
“你打完电话了?”
池柚先是下意识嗯了声,然后才猛地吸一口气。
他怎么知道她刚刚在打电话?!
他听到了?!
那她跟池茜说的有关他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心脏忽地抽搐了一下,搞不清是害怕还是羞耻,池柚想问他听到什么内容没有,但张口却只有不知所措的呼吸吐纳。
求求你千万别听见,太丢脸了。
她一面在心里祈祷,一面尽量平淡道:“嗯。”
默了只两秒,她就有点受不了跟男神之间的这种气氛,又努力问了句:“你怎么没在后院吃烧烤啊?”
“我过来找你,有话跟你说。”
池柚懵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白天他和其他人在台球室说的那些话,他真的要把她当成游戏的惩罚对象?!
哪怕她很清楚这只是游戏输了的惩罚,并不是真心的告白,而是恶劣的玩笑,可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曾偷偷喜欢过整整三年的人,她又没办法忽略从内心深处隐隐冒出来的某种……期待。
她现在的心情实在太复杂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打颤:“……啊?什么话?”
她还是没有抬头,岑理只得低眸。
仍旧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扎在脑袋上的那颗显眼的丸子头。
“抱歉,说这话可能有点突然。”
这个前摇太窒息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放大招。
池柚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他。
眼睑桃花瓣似的微色,似有若无浮起的情绪,耳根上被酒气浸润的一点点粉红,尽收她的眼底。
他像一幅水墨,浑身都是干净的灰白色,唯独眼睑和耳根的那一道红,仿佛画上初日的点睛之笔,将他染上别样而迷人的色彩。
熟悉而陌生的英挺清隽。
池柚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近的、仔细地看过岑理的正脸。
比起他的相貌,她更熟悉的是他的背影和鞋子,以及他从没落在过自己的身上的眼神。
只有在梦里,或者想象里,他才是清晰的。
可就是现实中的这份模糊,就足够耀眼到让曾经的她那么喜欢。
而今他的眼神终于落到了她这里,她也终于正式地看清楚了他矜倨冷淡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那双爱笑的、总是弯弯的眼睛生得灵动非常,这会儿却投射出呆呆的光看着眼前的人。
岑理很轻地牵了牵嘴角,淡淡道:“我挺喜欢你的。”
砰——
是池柚脑子当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