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算错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金香楼交给你?”丹娘叹气。
小蓉红着眼,头更低。
丹娘转眸,看向谢云。
谢云走过来,朝丹娘探手,他张开手,一枚浅紫色的耳坠躺在他的手心。
丹娘脸色微变。上次她杀了人消灭罪证离开后才发现遗失了一只耳坠,这几日正担心会不会有后患。
“上次在小巷,你遗了东西。”谢云微笑着。
“多谢八郎。”丹娘抬眸,对着他妩媚一笑,从他摊开的手心拾起那枚耳坠。
她的指腹若有似无地划过谢云的掌心,让谢云的指端不由轻颤了一下。他眼睫轻动了一下,再道:“你要离开京城吗?”
“对京城太熟悉,觉得无聊。想出去做些别的生意。”丹娘款步经过谢云往楼下走,“八郎送来我遗落的东西,今日的拍品可有喜欢的?我当谢礼。”
谢云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望着经过他身侧的丹娘,小心追问:“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丹娘提裙已经迈下了一级楼梯,她顿了顿,回眸嫣然一笑:“还没想好呢。”
谢云眼里悄然生出一抹黯然。
小蓉眨了眨眼,小声问:“丹娘,等您去了清元,我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儿能给您写信吗?”
丹娘回眸,给了小蓉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用手里的账本卷起来敲了敲她的头。丹娘没有再看一眼谢云,笑盈盈往楼下去。
她不想招惹谢云这样的人。她招惹不起。
“清元。”谢云低声重复了一遍。
谢云下楼时,谢观和沈聆妤正要离开。谢云没走,他坐在一楼,远远望着丹娘。
他生来病弱注定不能长寿,医者曾诊定他活不过三十。如今父母皆不在,也算孑然。
比别人都短的人生,又岂能按部就班?
世俗乃尘埃,抖一抖就落了。豁然开朗之后,谢云忽然决定肆意一把,去追寻他的本心本愿。
沈聆妤和谢观在外面逛了大半日,踩着落日的余晖归家。沈聆妤望着荼蘼的晚霞,恍然:“时间过得好快。”
谢观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道:“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当然过得快。”
沈聆妤抿了抿唇,小声嘀咕一句“不害臊”,提裙快步迈进门槛跑进屋里去。她心情愉悦地吩咐玉薇准备水,在外面跑了一天,一回家迫不及待想要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后来她洗完澡,趴在床上翻开话本,一双小腿翘着,脚腕勾结着。她看话本太专心,就连谢观沐浴回来都没发现。
谢观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翘起的脚踝。
沈聆妤回眸望见谢观低着头,正在亲吻她的小腿。沈聆妤微怔,想躲,又无处可躲。谢观抬眸望过来,漆色的眸底清清楚楚写着他的欲。
在话本掉落的声音里,沈聆妤慌张问:“不、不会很疼的是不是?”
谢观点头。他不是想骗沈聆妤,只是他望着她,渴到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看着她微张的小口,只想吻上去。可是他点头,沈聆妤便信了,后来哭唧唧地踢他。
“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呜呜。”
“进去就不喜欢,退出来就喜欢是不是?”谢观贴着沈聆妤的耳畔,声线低哑,“所以进进退退就一会儿喜欢一会儿不喜欢?”
“呜呜。”沈聆妤哭得说不出话来。
谢观看着沈聆妤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亲了亲她的脸颊,好笑地轻叹一声。他该怎么告诉她,怕她疼,这并不是全部。
当然,他不需要告诉沈聆妤什么。天长地久,她总会清清楚楚地知道。
三年一眨眼就过去。毕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会过得很快。
而三年后,这天下已经姓谢。
谢坚称帝,立谢叙为太子。
嫩柳随着春风轻轻地拂动。沈聆妤坐在满园春色里,双手托腮,望着桌子上的酥饼,有些无聊。
她对谢观说:“颂儿长大了,要上学,都不来跟我讨酥饼吃了。”
谢观懒洋洋靠着椅背晒太阳,正拿着谢云从清元寄过来的信翻看。听了沈聆妤的话,谢观道:“正好小八生了个儿子,你要是无聊,我抢过来养着玩。”
沈聆妤惊讶极了:“他都有儿子了?”
对比沈聆妤的震惊,谢观却淡然许多,他说:“信上说,算命先生让孩子的伯母起名。你起个。”
沈聆妤笑话谢云现在居然信算命先生的话。她认真想了想,说:“叫康康吧。希望孩子健健康康,也希望小八身体好些!”
“行。我去写回信,跟小八要孩子。”
“小八才不肯给你。”
“未必。”谢观起身进了屋。
沈聆妤仍坐在春日下,春日暖融融,她不多时睡着了,月牙抱来一件薄毯盖在她身上。
谢观写完信出去,坐在沈聆妤身边,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儿。他刚要睡着时,因沈聆妤的哭声醒来。
“怎么了?”谢观赶忙起身走过去,抱住她。
沈聆妤泪水涟涟,委屈地说:“我梦见大家都不在了。我、我的腿也坏了……”
“噩梦而已。梦都是反的。”谢观好笑地将沈聆妤抱在怀里。
因为一个噩梦哭成这样可真丢脸,沈聆妤埋首在谢观胸膛,用他的衣襟将眼泪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