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鉴定报告很快送到了许听景手上。
白纸黑字,一整页都是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最下面清晰印着——[二者存在遗传学关系]
也就是说……明央的确是明砚的亲妹妹。
尽管早就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但许听景还是被这个消息砸得不清。
仔细想来好像是听父母提及过,说明家那对夫妻年过半百萌生了想要二胎的想法,甚至还去了一趟国外的私人医院。
大家族的人不缺钱,什么福都享过了,日子过得枯燥无味,偶尔有些想法也很正常,所以许听景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后来两人意外离世,也只是让他唏嘘了一瞬。
若明央是明家的孩子,那为何被顾家收养?
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明砚不要她。
明砚此人天性冷漠,往难听点说是冷血,别说背负别人的性命,有时候他对自己都无所谓。
许听景收好鉴定报告,没在公司逗留,直接赶到明砚所在之地。
他正在摄影棚拍摄新专辑的封面。
镜头下的青年野性恣意,天生一张大红大紫的脸,桃花眼偏长,眼尾上挑,目视一切的傲然神情让整个人的气质都透着难以接近的狂妄。
许听景叫住助理:“能帮我找一下明砚吗?”
他的出现让助理刹那恍惚,景神怎么在这儿?
“我有些事找他。”
助理哪敢不给许听景面子,当即去找明砚通报。
几分钟后,明砚从里面出来。
“有事?”
衣服是高领,夏天穿很热。
走廊没有空调,他扯着过紧的领口,神情也有些烦躁,面对许听景的语气比较以往更加不耐。
“方便出来一下吗?”
“忙着呢。”
明砚觉得奇怪。
他不认为他们好到这个地步,能让他放下工作和他独处。
许听景压低声音:“关于明央,我想找你谈谈。”
明砚眼神一沉,敏锐的第六感让他瞬间领悟到,许听景可能背地里查了他什么。
“等我换身衣服。”
拍摄已到结尾,就算现在离开也不耽误事情。
他和工作室的负责人说了声,去更衣室换回常服,戴着帽子和口罩跟在了他身侧。
两人上车,为避开耳目,许听景特意将车子开到偏僻的地方,然后把鉴定报告丢给了他。
明砚开始还能淡然地翻开着,待明白所写内容时,情绪失控,大发雷霆_
“许听景你他妈有病啊?!”他眉眼暴戾,“你谁啊就查我?!!”
狭小空间里斥满他难以遮掩的怒意,青年额心青筋凸起,像是随时会暴动。
许听景并不惧怕,平静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等他冷静下来,许听景才说:“明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明砚甩开那几张鉴定书,“关你屁事。”
“你在毁掉你自己。”
他是公众人物。
作为游走在聚光下的存在,一举一动注定要被放大,悬挂在世界的镜头下任人点评。
届时,若被他人得知他遗弃了自己血缘相亲的妹妹会如何?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封杀出圈,遗臭万年,名声一落千丈。
“顾家对明央不像表面那般,你把她留在那里,是放任她被摧毁,也是在断送你的前途。”
明砚手肘支向车窗,目光瞥向窗外,侧脸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片刻,他才收起之前错乱的情绪,淡声开口:“顾家和我们是世交,明央原本是顾老爷子养育,顾老死后,才由顾桦峰代为抚养。你大可放心,我时刻派人盯着,不会出事,她能平安长大,所以我也不希望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许听景忽然打断:“不会出事,你又怎么解释之前的保姆?”
明砚沉默须臾,又烦躁起来,“那是个意外。”
许听景皱眉:“那你就能保证顾家无二心?”
明砚说:“顾家虽然不如以往,但怎么也算是名门望族,不至于苛待小孩。”
顾桦峰和晁雅晴他都接触过。
两人都有点小聪明,虽然不喜欢他们时不时透露出的心机,但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苦去挖苦为难一个几岁的奶娃娃。
许听景听罢冷笑:“明央找过我,说在顾家被欺负,但是她并没有特指谁。你知道吗,不久前顾言秋生病,我去的时候,他们就住在地下杂物室,从生活痕迹来看还不是一天两天,你真的认为一个小小的保姆有这么大的胆子,让主人家的孩子住杂物间?”
他越说越是激动,险些维持不住表面冷静,“就算如你猜测的那样,罪魁祸首是保姆。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顾家真的对明央他们好,保姆怎么敢明目张胆欺负他们,她就不担心孩子告发?怕就怕,保姆只是一个顶罪羔羊。”
许听景对一切都看得透彻。
他的身份和立场让他不能明目张胆去调查这些,毕竟兄妹俩监护人那一栏写着的是顾桦峰和晁雅晴的名字。保姆那件事虽说是暂且过去,但是疑点重重,他不相信这事和顾家没任何关系!
明砚沉默。
“明砚,在名利场混迹了这些年,你怎么还这么天真?”这句话近乎是讽刺,“你是真的相信顾家,还是单纯不想去管?”
后半句完全刺中明砚软肋。
难以控制的暴戾和烦躁在全身游弋蔓延,让他头痛欲裂,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粗重滚烫,他直视许听景,再也克制不住,语气近乎是切齿腐心——
“许听景,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家庭。你从生下来起就爹亲母爱,我不一样,我他妈没人管!好,他们爽快了,他们生下孩子一走了之,留下一大堆乱摊子给我处理!凭什么!”
“周围人都在看笑话,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