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邀月是被秦阳楼的老鸨接走的。
跟她一起走的还有其它地方挑选出来的小娘子。
原来那位贵人就住在秦阳楼。
老鸨殷勤伺候,贵人却一个都看不上。
老板没办法,只能出来亲自寻找扬州城内的美人,一批又一批,怎么送进去的就怎么送出来。
如此来回几次,老鸨都快疯了。
京城来的贵人真是太难伺候了,连她的陈娘子都没看上,这整个扬州城里哪里还能找到比她的陈娘子更好看的人?
老鸨这样想着,视线一瞥歪着身子躲在日头底下,一副病恹恹模样的苏邀月。
苏邀月头上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其纤细风流的身段,那腰真真是一把便能掐过来的细。
老鸨不禁多看了一眼,然后没忍住,走过来揭开了苏邀月的帷帽。
苏邀月眨了眨眼,正对上老鸨探究的眼神。
大娘你干哈?
老鸨看到苏邀月的容貌,震惊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牙婆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这可是她的大宝贝。
秦阳楼陈娘子美名远扬,以“艳”著称。
眼前的瘦马却生得清灵如仙,那种仿佛多看一眼,她便会羽化飞升的气质,实在是不像是一个从小就被当成瘦马养起来的姑娘。
这样的好货色,居然是那老货养出来的。
老鸨看一眼牙婆。
牙婆上前来,亲切地拉住苏邀月的手,“乖女儿,路上当心。”
秦阳楼的老鸨有个花名叫牡丹,意为如牡丹般艳丽。确实,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可现在年纪大了,只能看着那鲜嫩的小娘子一茬子一茬子的长出来。
她培养了陈娘子来接自己的班。
眼前的牙婆曾经也是跟自己同楼为妓的女子,花名芍药。
牡丹才是真国色。
芍药永远都争不过牡丹。
可芍药牙婆不甘心呀,她自己争不过,就要培养下一代争过牡丹的下一代。
牙婆将苏邀月藏的很好,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打牡丹的脸。
只要苏邀月拿下那位贵人,她就能将牡丹恶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出自己这几十年的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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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邀月上了马车,跟着一众娘子们往郊外的宅子去。
一开始,那位贵人确实住在秦阳楼里。
可待了几日,那贵人就腻了,搬到扬州城的一处宅子里去了。
一辆马车里坐了三五个小娘子,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次要伺候的是怎样的贵人。
她们出身低贱,能否改变命运就看今日的机会了。
因此,战争早已开始。
“我叫红瑶。”一身穿红衣的少女率先开口。
“我叫绿翘。”另外有一少女搭腔。
苏邀月歪头靠在马车壁上,闭眼假寐。
在这马车之中,苏邀月的容貌是最好看的,也是最有威胁的。可她什么话都不说,冷着一张脸,就那么闭着眼,阳光从马车窗棂处射入,落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更衬得她整个人像一幅画般那么素冷。
这辆马车里就三个人。
老鸨心思很多,最漂亮的三个放在了一起。
三人行,必有一人被排挤。
苏邀月就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红瑶和绿翘在看到苏邀月的那一刻,早已在暗中结成联盟。
她们声音小小的说着话,时不时朝苏邀月那里瞥一眼。
苏邀月打了一个哈欠,欠了欠身继续睡觉。
她头晕脑胀的。
饿的。
谁一天喝一碗那么薄的粥还能活蹦乱跳的啊!
她又不是在修仙!
饿啊。
马车一路出去,苏邀月的眼睛就盯着外面那些摊子。
包子!包子!包子!
馄饨!馄饨!馄饨!
烤鸭!烤鸭!烤鸭!
苏邀月用力沿着口水,耳朵里面嗡嗡嗡,脑子里面嗡嗡嗡,胳膊手都被饿得发抖,完全听不到别人在跟她说话。
是了,她不是高冷,是根本没听到。
苏邀月饿得浑浑噩噩,马车行了半天,直到晌午才到城外的宅子。
苏邀月下车的时候眼前发黑,伸手扶住了马车才缓慢缓过了神。
好饿。
“怎么还愣着呢?快进去吧。”
苏邀月的眼前突然出现老鸨那张脸,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跟在老鸨身后往宅子里走。
贵人住的宅子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跟苏邀月看过的那些苏州园林样式很像。
可她现在满心满眼的心思都在吃上。
她扛不住饿啊。
一饿就心慌气短。
“这花真漂亮。”
“是呀,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呢。”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苏邀月走在最后面,在众美人们都欣赏完了之后猛地一把出手拽了一朵花塞进嘴里。
好苦……
苏邀月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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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真的很大,苏邀月这种饿货走到腿打颤都没看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