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妄念丛生)(2 / 2)

难驭 臣年 18885 字 6个月前

十岁前,他还姓顾呢。

先来后到,确实也是先论顾家那边。

朝老爷子终于反应过来,从开始,他就被亲孙子算计了,为他名正言顺的掌权做了嫁衣。

甚至连婚姻大事都脱离控制。

这一局的节奏,自始至终都掌握在朝徊渡手里。

交接戒指时,朝徊渡眼神淡淡扫过站在老爷子身旁的叶蓁蓁:“家族私事,不方便待客。”

“管家,送客。”

管家:“叶小姐,请。”

叶蓁蓁扭头看向朝老爷子,眼里缀满泪珠:“爷爷,你答应我的,你……”

朝老爷子内疚不已:“蓁蓁算我孙女。”

然而,朝徊渡言简意赅地重复两个字:“送客。”

老爷子听着这熟悉但比自己还要果断冷漠的逐客令。

握着拐杖的手有些发抖——这个孙子,怕是彻底掌控不住了。

偏偏他没有半点法子,族徽戒指早已备好,无需老爷子命令,便有人呈了上来。

朝徊渡拿起那枚象征权势与地位的老银戒指,细看会发现,上面的刻纹是类似篆体的古字‘朝’变形,这是朝家的族徽,传承至今的信物,唯有认定的掌权人才能继承。

正厅光线微暗。

朝徊渡慢条斯理地将它收进掌心,神色平静漠然,似天地间飘渺的清风,让人捕捉不到他的半分情绪。

比这枚不知过了多少春秋的传承信物还要神秘。

檀灼安安稳稳地坐着看戏,视线从族徽戒指,慢吞吞地移到男人俊美面容上。

一整个过程,作为旁观者她小心脏都是揪着的。

然而朝徊渡本人,今天简直全程气场拉满,运筹帷幄。

大家见证完毕之后,感觉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要活在朝徊渡掌权的阴影笼罩之下。

弱小卑微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这位如今已经名正言顺的掌权人盯上。

朝晋垣考虑要不要缓和一下气氛时。

却听到拐杖重重杵地声,顿时想起被拐杖砸脸的阴影,默默闭嘴。

朝老爷子冷眼看着朝徊渡——这个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完美继承人,眉心竖痕极为明显,隐约透着几分戾气:“你就这么看不上蓁蓁。”

“为此不惜忤逆我。”

朝徊渡没着急回答,神色平静地让人将他准备的寿礼奉上。

随着拆开,寿礼露出真面目。

是一尊极为精美的明代青花瓷瓶。

朝老爷子目光陡然凝住,这尊花瓶他自然比谁都熟悉。

毕竟就在他主卧离床边最近的位置,就坐落着一尊一模一样的。

檀灼也惊呆了。

这尊花瓶……

她也眼熟啊,居然在朝徊渡哪儿,现在还轻飘飘地当寿礼给老爷子送上。

下一刻,便听到朝徊渡用偏冷的音质徐徐道:“听小叔说您整天抱着个赝品当宝贝,我就给您买了个真品,洗洗眼睛,免得您总拿鱼目当珍珠。”

一语双关但懂的人自然能猜出其中含义,其中也包括檀灼。

想起朝晋垣曾讲过的be爱情故事,再结合朝徊渡这句话,檀灼恍然大悟。

今天确实是场鸿门宴。

不过设宴的人是朝徊渡,赴宴的人才是老爷子。

没等老爷子反应,朝徊渡将檀灼从椅子上牵起来:“走吧,别打扰爷爷‘重温旧梦’。”

朝家众人表情复杂。

靠。

还担心这位上任一把火烧到他们身上,岂料……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直接去烧前任最高掌权人!

还没走出院子呢,下一刻,里面突然传来惊恐的声音:“老爷子,老爷子晕倒了!”

檀灼停顿了下,抬眸看向朝徊渡:“你爷爷晕了,我们回去看看?”

“不必,有医生。”

朝徊渡眼底甚至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他每月都看老爷子的身体检查,最清楚不过,这点事儿顶多住个院修养几个月,伤不到底子。

“有吗?”

檀灼狐疑的话音刚落。

随即是朝晋垣风风火火的声音,“医生来啦,快去救我爸!”

果然如他所料,老爷子知道自己当宝贝的定情信物花瓶是赝品后,定然需要抢救。

不枉费他让医疗团队守在老爷子隔壁院子里。

本年度大孝子,他是当定了。

由于寿宴主人血压升高不方便露面,后续晚宴由朝徊渡亲自主持。

老爷子为了今日给叶蓁蓁造势,甚至还请了诸多媒体,所以当记者们眼睁睁看着朝徊渡一人上台宣布晚宴开始,便再也没露面。

集体蒙圈——

说好的宣布完婚呢?

还有传闻中的族徽戒指交接仪式?

并由他们全程跟踪报道?

像朝家这种底蕴深厚、传承悠久的家族,媒体早就想跟踪报道一番,可惜,朝家从未公开过任何相关信息,神秘得很。

本以为有机会能深入揭秘一下这个古老的家族。

谁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他们的设备,被保镖们‘恭恭敬敬’的收走。

至于所谓的正牌未婚妻叶蓁蓁,从头到尾都未曾公开露面。-

晚上十一点,直到宴会散去后,国内某知名论坛却依旧热闹。

有个新帖子热度慢慢升高。

【八卦论坛·豪门秘辛区】

#还有人记得下午突然被删掉的热帖吗,迎来超级大反转!#

楼主:「朝家那位新任掌权人早就有老婆了,这次直接带回来参加老爷子寿宴,老爷子大怒,晚宴都没露脸,至于那位姓叶的‘名门未婚妻’,才是真谣言,难怪会被删帖呢。」

“嘶……那正牌太太究竟是谁啊?!”

楼主:「**」

楼主:「卧槽为什么显示不出名字?好像连字母都不能显示?」

“是大佬出手了吗?”

“肯定,不然谁有这种手段。”

“到底是谁呀嗷嗷,我好想知道!!!”

“又没有知情的豪门朋友私信告诉我一下?”

“这个论坛不是有很多我在豪门的人脉吗,人脉们你们在哪儿啊啊啊。”

少数知情的‘人脉们’包括楼主,敏锐地察觉到朝家那位的态度。

他们哪敢跟他对着干。

人家不让说,他们还头铁非要说,这不是作死吗。

纷纷闭麦,当不知道。

无人敢继续爆料。

只留下一群抓耳挠腮的网友们——

他们真的好想知道,朝太太到底是谁,优秀如叶蓁蓁这样的名门千金,那位都看不上。-

朝徊渡在朝园和老爷子一样,有单独的院子,里面是一栋两层的小楼,看似低调小巧,实则整个采用金丝楠木制作而成,才能保持如今不腐不烂,极为珍贵。

可见朝家的底蕴之厚。

檀灼作为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在朝园众多目光下,自然不可能和朝徊渡分居。

理所当然地住进他的房间。

临近零点。

此时二楼精致古朴的房间内,只有檀灼一个人,她正翘着小腿,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玩手机,看着童童给她发来的帖子,绯润唇瓣勾起恶趣味的弧度。

随手注册了个新账号,然后敲下一句:「肯定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温柔,最贴心的小娇妻啦!」

很快她这条评论就沦陷了。

“绝无可能!那位怎么可能是这么肤浅的男人?!”

“层主是隔壁霸总请来的黑粉吧?黑我们朝总!”

“笑死,这就是现实中的商战吗,黑对方boss审美肤浅?”

“层主你收了隔壁多少钱?”

???

檀灼气鼓鼓地坐起身。

换了身真丝睡裙的少女,两条纤细雪白的小腿胡乱的盘起,低头看着手机敲敲敲。

难怪童童说这届网友脑回路古怪呢。

真瓜都喂进他们嘴里了,他们还要吐出来呸一下。

这时,朝徊渡越过屏风,一边系着睡袍腰带,一边朝这边走来。

檀灼听到声响,睫毛撩起,入目便是一幅美男出浴图,眼底闪过惊艳。

他刚洗过澡。

原先梳上去的短发此时凌乱又随意地搭在额头,相较于之前的矜贵成熟,此时平添了几分慵懒的不羁。

偏头看了眼室内唯一的床。

檀灼有一丢丢的紧张,又低头看了一下木质的地板,想了想刚才踩上去的硬度。

睡是不可能睡的。

于是,仰头一脸真诚地看向站在屏风旁的男人:“地板看起来挺好睡的,你觉得呢?”

朝徊渡长指随意地往上捋了下几乎扎到眼皮的发丝,“好睡吗?”

檀灼以为他心动了,立刻点头:“很好睡!”

朝徊渡云淡风轻地嗯了声:“可以。”

“等我睡完你,你就睡地板。”

檀灼大脑反应了足足三秒,而后炸毛了:“你还是人吗?!”

神特么睡完她,她再睡地板!

“而且、而且……”

“你就不能稍微含蓄点吗。”

不知何时,朝徊渡已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玲珑纤细的身子,细细肩带勾勒出少女莹润如玉的肩膀。

因为发脾气的缘故,肌肤泛着一层薄薄绯色。

像是覆了一层玫瑰膜的荔枝果肉,在微暗灯光下,让人想咬一口,确认是不是荔枝玫瑰味儿的。

“原来朝太太喜欢含蓄的。”

话落,男人长腿屈起,半跪在床上,无声无息将她困在床头。

檀灼纤薄脊背紧张地拱起漂亮弧度,微微后仰,手心往后撑住床柱,被浮在上面的精美雕刻硌出了细微痛感。

随即感受到他指腹极慢极慢地划过她紧绷着的手臂线条。

在她肌肤留下仿若带电的触感。

檀灼想起了上次未尽的春梦。

梦里的男人也是这样,沿着自己手臂……最后修长指节没入浴缸内,搅乱一池春水。

檀灼睫毛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她睁着朦胧双眸,看到男人身上的水墨色睡袍依旧系得严严实实。

老宅里的衣服都是由朝家养的绣娘专门订制,宽袖设计,从袖口到左肩,蜿蜒而上,刺绣着华美暗纹,似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翩翩公子。

此时,宽袖与她的裙摆交融,分不清谁是谁的。

而这一袭清雅睡袍下的身躯是漂亮又充斥着侵略性的肌肉线条,而上面被一道道诡谲又神秘的经文锁链束缚,令人想窥探其中秘密。

恍惚间,檀灼想起他身上那些与自己最近研究的古籍经文极为相似的刺青。

今晚肯定是躲不过了,必须争取最有利条件。

细白柔软的指尖沿着男人腕骨往上,想去扯他里面用来遮挡刺青的缎带,一路到缎带边缘,她说:“我想……看看你的刺青。”

朝徊渡不急不慢地握住了她的手指,沿着腕骨带向他系得极紧的腰带。

嗓音徐徐,似带着蛊惑:“想看吗?”

“那就放松点,让我进去。”

檀灼很想看。

细指已经捏住了带子边缘,轻轻一抽,男人身上绸滑的睡袍落在床尾。

然而——

还有一层绸带。

这次他用的是黑色缎带,比白色挡得更严实,连若隐若现的纹样都没有。

檀灼觉得自己被骗了,想将他推开:“骗子。”

男人极为强势地掐着她的细腰抱起来,一步一步,缓慢又极磨人地往窗边走去。

朝徊渡一手抱着她,一手将那扇古朴的雕花窗完全推开。

此时已过了零点,漆黑夜幕中,月亮高悬,冰冷的月光泼洒进来,迷离又摇曳。

檀灼后背悬在二楼窗口时,猝然睁大了双眼,“你……”

下一秒,却见朝徊渡身上的黑色缎带陡然脱落。

逆着月光。

男人冷白肌理上一道道锁链经文,禁锢全身,似犯下滔天罪行的叛神,被佛祖烙印下的层层经文枷锁,让人不敢轻易生出妄念。

偏生他自己妄念丛生。

经文如咒语般充斥在檀灼的脑海,指尖无意识地想要去触碰,却又停在半空。

她怔怔地抬眸,撞进了男人那双似无机质的眼瞳。

不知过了多久。

倏然,挂在廊下的玉片风铃碰撞,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冰雹,砸进她的心脏,迅速融化开,一

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