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眼瞎,你可能先会哑吧。”
万冉肯定听懂了时芷是在说抽烟的事情,但不以为然,抽完烟,开窗散烟味,又去拿了罐冰啤酒抠开喝。
生活习惯上,万冉简直五毒俱全,琢磨着:“你还想卖手镯......是在闹分手么?”
“不是。”
时芷把和傅西泠的事大概说给万冉听,也算是帮自己梳理关系。
和傅西泠最开始的接触就很特别,最开始,她连和他做交易都不诚心。
后来发现他这个人挺可信的,互相利用着,也就和他越走越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傅西泠成了知道她大多数野心和秘密的人。
万冉愣了一下:“当年送你礼服那个?炮友啊?你出国快两年了,没断过?”
“没有。”
万冉说,这是什么炮友啊,国内那么多女的他不睡,非要折腾到国外找你?你也是,国外那么多帅哥都没让你感兴趣,非得是他?你们这难道不是异国恋吗?
啤酒罐被万冉捏扁,抛进垃圾桶:“比真情侣感情都稳定好吧?”
时芷仍然闭着眼睛,也仍然是一句淡淡回应:“是么。”
万冉说:“失恋搞怕了?”
时芷这才睁开眼睛,看万冉,“嗯”了一声。
万冉正在开第一罐啤酒。
以前时芷不爱和她们谈心,但万冉不像玲玲那么单纯,心机深些,有些事不说也能看明白。
“能理解,你看我,已经七年了。”
世界是巨大的敌人,时芷曾经选过同盟抗敌的伙伴。
也愿意与之并肩同行。
但人心可畏,她能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外表、人品、家事。
无法判断人心。
最后万冉说:“炮友不兴长期不换,本来也容易出事。而且转正这种情况,挺难有好结果,你还是三思吧。”
“思着呢。”
玲玲提着早饭来找时芷和万冉,进门看见万冉还在喝啤酒,絮絮叨叨地说教,把这个早晨粉饰的特别热闹。
早饭是楼下买回来的粥,煲得不错。
吃饭时,万冉拿着手机问时芷:“你那手镯有人出价,一十七万,这价格不算低了,卖不卖?”
“不卖。”
玲玲吞着粥,毫无心机地说,这镯子多好看又和时芷姐超配的,卖了可惜。
万冉则放下手机,意外地看着时芷:“这么快就想通了?”
“差不多。”
刚刚挑起“回南天”这个话题时,时芷已经知道自己动心了。
只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止生理上对傅西泠着迷的?
或者说,她是什么时间开始喜欢傅西泠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回忆某个追求者,记不清细枝末节,只能记起来主动掺和进去、玩味地打趣她的傅西泠?
时芷试图用理智分析,却依然很混乱。
她唯一确定的是,她必须回去找他。
所以她说:“今天玩完,我坐最晚班航班走,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他谈。”
“啊?和谁谈?谈什么啊?”
玲玲茫然地看着她们,询问为什么她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被万冉搪塞过去。
万冉说:“这类话题你别听,你刚结婚就不要想那么多,只管守护好眼下的幸福就行了。”
玲玲也真听话:“好的,那晚上我们一起穿小裙子吧,化美美的妆,然后再去蹦迪。万冉姐,你今天还要把照片发网上吗?”
万冉做奢饰品一手交易,需要积累大量人脉。
只有现实中的圈层不足以达成交易量,也需要在社交平台上立一些人设,吸引顾客。
昨晚她们在酒吧的照片,拍得不错,万冉发到网上去了。
万冉说:“时芷,你这张脸,比我受欢迎多了,好几个人问我要你联系方式了。”
“别给。”
“给什么啊?昨天没约到你,阿晰快疯了,在我评论区里发神经呢。”
据万冉说,所有想要她联系方式的评论,都被那个叫阿晰的人怼了。
万冉说:“阿晰真烦,耽误我生意。”
时芷订了末班航班,玲玲明天也要回归正常蜜月生活。
今晚是最后的狂欢。
时芷被玲玲按着化妆,然后换了短裙跟她们去了夜场。
夜场纸醉金迷、纷乱喧嚣。
灯光交错在头顶,纸片如同雪花般纷纷落下。
台上的DJ化了浓妆,带着舞池里沸腾的人群做游戏。
干冰雾气弥漫,玲玲和时芷耳语,说这里像盘丝洞。
摄像头穿梭在人群里,椭圆形大屏幕上开始呈现各种风格的脸,人群更加疯狂。
拍到的男女,被起哄着接吻。
不知道从谁开始,有人举起自己的微信一维码。
然后在沸腾的尖叫声里,大屏幕上的人大多都在举自己的一维码。
时芷对这些显然没兴趣,护着玲玲,目光凌厉地扫过,看退那些心怀鬼胎的男人。
有人开着玩笑,要把收款一维码放上去。
万冉则说:“摄像头过来了,快点啊时芷,举你的一维码,反正你也不会通过,正好给我社交账号添点素材。”
不该听万冉的。
时芷去机场,手机里还在往出蹦添加信息......
微信通讯录里“新的朋友”那栏,已经多了百来条验证信息。
而有件事她需要思考出结果。
动心是真的,但谈恋爱......
床搭子是不需要负责,合拍就联系,不合拍就能断掉。
动心也不需要负责。
像阿晰,像唐文庭,像刚才狂欢场里每个举起手机一维码的人,刹那心动,转头就能相忘江湖。
谈恋爱不一样。
何况要是真谈,傅西泠得比沈嘉难搞一万倍吧。
沈嘉身边只有个陶佳而已,她都不能容忍,傅西泠只会让她更头疼。
真的要试试吗?
时芷固执地认为,感情羁绊就代表着暴露软肋。
暴露软肋,就能换取真心的爱护么?
像时梅对林孝平那样?
像发现过舅舅和别的女人发暧昧信息,吵了半月有余,仍然肯继续过日子的舅妈那样?
像病到后期,眼睛不好的姥姥,明知道是大舅妈拿走了压着枕头底下的养老积蓄,仍然说可能是自己弄丢了那样?
还是像万冉,把所有存款都给了她相信、支持的男朋友。
结果发现对方有怀孕两个月的未婚妻。
说喜欢,是不是就意味着,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
这些问题既然她一个人想不清楚,不如拉上傅西泠,和他聊聊。
夜里十一点半,时芷在登机前给傅西泠拨了个电话。
她当时在看酒店信息,打算选个离他家近的。
电话在几声忙音后,被接通。
那边有些嘈杂,隐约听见一个女声说:“欸?你怎么给接了......你好,你是找西泠么?”
时芷没应,挂断。
没人回拨。
很好,酒店不用订了,直接去傅西泠家里堵人就行了。
手机里还在增加新的好友验证,唐文庭刚好发来微信,问时芷大概在国内待几天。
时芷情绪起伏非常大。
一腔盛怒的火气怎么也憋不住,看见傅西泠的头像,终于找到宣泄点。
直接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