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除了她还能是谁?)(1 / 2)

回南天 殊娓 12271 字 6个月前

时芷的电脑是很老旧的款。

运行时那嗡嗡的动静,快赶上傅西泠家的油烟机了。

写个论文也能烫手的程度,还卡。

而她本人对电子设备又不是很有耐心,也没有这方面的虚荣心,总觉得能凑合用就行、不耽误正事就行。

傅西泠看着都替她心烦。

还不能直接买个新的给她。

时芷这人有个毛病,不爱欠人情。

“无功不受禄”“取之有道”这几个字,她就差刻在脑门上,顶着过日子了。

在时芷眼里,只有她自己赚到的钱才是钱,别人的钱财再多,她也懒得惦记。

放古代,她应该能是个挺牛的廉官。

傅西泠打算帮时芷把她的破电脑弄弄。

清清内部灰尘、换点散热硅胶、升级一下内存条和固态硬盘......

结果破电脑足足半分钟才开机成功,桌面缓缓地展现出来,他没看见别的,先看见一堆趴在桌面上的留学资料。

傅西泠当然会感到意外。

这是,要准备出国?

急火攻心。

傅西泠偏头咳了几声,摸出烟盒,又想到时芷下班会过来,心烦地把烟盒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时芷讨厌烟味讨厌得挺明显,路过那种身上烟味重的老烟枪身边,她都会下意识皱眉。

这种在小事上的情绪,她向来很直接、很爱憎分明。

大事上,她的心思就难猜了些。

就像要出国这件事。

他们这阵子见的频繁,傅西泠一星期里有三、四天都和她睡一张床,愣是半个字都没听说。

他给时芷发微信。

发完,拿着手机等回复。

前阵子,傅西泠大学室友聚会,两个在外地生活的室友刚好赶在同时间过来出差,叫着周朗聚了顿饭。

还是吃麻辣小龙虾。

傅西泠在桌上给时芷发微信,问要不要给她打包一份回去。

时芷迟迟没回复。

他当时也是拿着手机等,比平时多看几眼,马上被宿舍老大给发现了。

一个房间里住了四年,谁能不了解谁?

老大问:“傅啊,你有情况了?”

周朗在旁边擦着眼镜,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

宿舍的老幺眨巴着眼睛:“周哥你还不知足?傅哥这阵子不是总来投喂你么,把你照顾得总算比夏天那会儿胖了些,离得近多好啊?”

周朗说:“他那是单纯为了投喂我吗?”

毕竟傅西泠以前对情情爱爱这类的事情表现得太过冷漠,身上一股“智者不入爱河”的酷劲,他这边突然有点情况,肯定是要被追着问的。

那阵子傅西泠刚受过伤,轻微脑震荡,从父母那边住了挺多天,刚搬回来不久。

和时芷相处得挺好,总凑一起打游戏,也总拥抱接吻。

但也只是这样。

亲也没少亲,抱也没少抱,愣是没能勾起人家姑娘一丁点感情方面的念想。

所以傅西泠说:“遇见个喜欢的,还没追到。”

老大喝完酒话多,可太乐意给傅西泠当感情方面的良师了,频频提出建议。

“傅啊,你追人,那得用你的优势去追,钞能力用起来啊。”

傅西泠说:“她仇富。”

“那你就告白,来直接点。告白完还不行就天天对她嘘寒问暖,各种关心照顾,准能成。”

傅西泠说:“成不了,得拉黑我。”

“那你就搞浪漫的,你给她买玫瑰花,买个九十九朵。实在不行就买九百九十九朵,要红的,热烈,表达你的好感。”

傅西泠垂头笑了半天:“你别害我。”

“你说你长得这么帅,脑子又贼聪明,按理说脸和智商上也能加点分吧?怎么,那姑娘都不觉得吗?”

傅西泠剥了个不辣的椒盐小龙虾吃,吃完,沉默几秒:“她可能觉得我帅,但不喜欢我这款。至于脑子,她也贼聪明。”

周朗了然地点头:“可不是么,她前男友和西泠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老大和老幺于是都有点好奇,说,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傅西泠又在笑。

他说,时芷能拿奖学金,受老师喜欢和夸奖,还长了个不做商人都可惜的聪明脑子。

能经营酒吧,喝好几瓶红酒都不醉;能用高脚杯开香槟,和人打水仗用冰桶泼,还不服输,昨晚刚破了他的游戏记录......

老大和老幺就没听过傅西泠谈论女生,还是滔滔不绝的架势,直接听懵了。

周朗更懵:“你喜欢的是时芷吧?”

傅西泠说:“除了她还能是谁?”

“不能啊,她多文静多乖啊,是不是被沈嘉给刺激着了,怎么突然这么酷了?”

傅西泠笑容就收敛了,蹙着眉心:“你能不把沈嘉名字和她放一块提么?”

周朗就说:“能,那你别老来找我吃饭啊?”

这还真不行。

时芷脑回路清奇,总觉得傅西泠是个玩咖,还觉得他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异性。

傅西泠每次报备行程,说自己和谁有约,都是说“一朋友”,不提男女。

然后时芷就能自己脑补出点什么来,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特有风情。

就那一眼。

傅西泠很受用,从此再也不说朋友性别,就让时芷那么瞎胡猜着。

饭局吃到最后,老大举杯祝傅西泠成功:“你说你,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老街那么大的项目都扛起来了,还追不到个姑娘。你那八百个心眼倒是用起来啊?”

心眼子傅西泠是真用了的。

也确实换来时芷那么一丁点温暖——

她从他这儿赚了十五万,然后主动请他喝了一杯“买一送一”的冰咖啡。

和大学室友吃饭那天的“诉苦”,其实都是开玩笑。

傅西泠就想跟人显摆显摆,有那么个姑娘成天吊着他,让他欲罢不能。

和往家庭群里发时芷照片,是一个心理。

傅西泠对自己还算是挺有信心,他不傻,能分辨出来,时芷对他是感兴趣的。

不然不会大半夜骑着个二手电动车接他,换成时芷以前的脾气,早一巴掌把他扇飞了。

但傅西泠也不是有意折腾时芷。

他自己那生日过不过的,无关紧要,他是想和时芷说句“生日快乐”,还想给她过个比较特别的生日。

生日过得还行。

她是开心的,睡觉都让抱了,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睡前还和他接吻呢,睡醒了就要找他聊聊。

时芷睡得不错,目光慵懒,唇红齿白,头发披散着坐在他床上。

很美。

傅西泠二十三岁时发现自己喜欢时芷,才没几个月,过个生日二十四岁,感觉有些糟糕了,喜欢得过头,自己要栽。

傅西泠看着她。

哪怕身体上再亲密,时芷露出来的也不是面对有好感的异性的紧张羞涩,仍然是防备。

所以傅西泠也换了个聊法,不和时芷谈感情。

她缺合作伙伴,他就当合作伙伴;缺床搭子,他就当床搭子。

他有的是时间。

时芷挺满意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放下防备,又开始撩人。

还说“等我学会了,我也会帮你的”。

因为她这句话,傅西泠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

他在半夜从床上坐起来,撩了把额前的头发,对着夜色扪心自问:“我是不是让人下蛊了?”

上一次傅西泠这么想,还是在医院。

当时他爸妈都在,连大伯也在,他躺在病床上等医生看完CT片子,公布检查结果。

医生说了是轻微脑震荡,大家才终于放心下来松了口气。

大伯说,下次再遇见这种事别逞强,安全和健康是最要紧的,你小时候,请人给你讲过的那些安全知识都忘了?

“没忘。”

傅西泠脑子里想的是:

还好不严重,不然以时芷那种不愿意欠人情的性格,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她交代。

然后他就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自嘲地笑了。

感觉自己真的很像被下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