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方才出去见客。
林金潼正要跟着出去,李勍进门了,朝他道:“你不许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林金潼就是觉得那声音的主人眼熟,想看一眼罢了。
“有外男,你未出阁,怎么能出来?”李勍推着瑞王,转头对林金潼道,“你待着,听话。”
规矩是规矩,林金潼是假郡主,得听。
却忍不住将门推开一道缝,偷偷望去,见得一身着锦袍的俊朗公子,正低头跟瑞王说话,还未看清楚脸,便听见身后窗户传来异动。
转身去,林金潼将窗户打开,是天痕站在窗沿下,房内方外有高低差,天痕要略矮两头,正抬首望着林金潼。
林金潼眼睛一亮,正要喊,天痕竖着手指朝他“嘘”声,伸长手臂够过去,递给他一样东西,用很轻的声音道:“今天看见蒙古人在街上卖的,羊羔绒的织锦袜子,晚上睡觉穿着,保暖。”
林金潼接过去,上身趴在窗棂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我睡觉?”
天痕脸色绯红一片,低下头去:“我……得王爷发话,我才能回来。我得走了,不能让王爷知道我来过。”
“那我不说你来过,我晚上求他去。”林金潼觉得,四叔最近不太高兴。
高兴了,可能就让天痕哥哥回来了。
不高兴也是一种病,也许等四叔吃了药,病就能好了。
所以,林金潼找了个机会,晚膳过后,就回院子里煎药了。
最近四叔虽然不高兴,但逗留在他这里的时间明显多了,连晚上也会过来,老半天也不走,好像在等自己说什么。
可四叔就是什么都不说,只会考他背书,但背不出来,也不会骂他就是了。
他会很耐心地逐字逐句地给林金潼讲解其中道理,由浅及深,跟他说什么天下、江山。
林金潼总是对这些提不起兴趣,宁愿跟四叔下棋玩。
厨房。
林金潼正打着蒲扇煎药,他埋头看着火候,约莫半个时辰,药味弥漫整个院落,他将药掺满两碗,不免觉得药太多了。
谁会一口喝这么多药?岂不苦死人了,遂将两碗倒回去,继续煎熬。
不多时,李勍果然照例来了他这里。
林金潼这里没有伺候的人,李勍又将天痕和裴桓全打发走了,想到他白日起居没人照顾,就带了个在回疆收留的、自幼跟着他的小厮过来。
小厮叫清泉,才十四岁,是个哑巴,听不见声音,也不会乱说话。到了后李勍让他认了人,给郡主行了礼,复而交代他去给郡主煎药。
这么久了,林金潼的寒疾就是不见好,也没有起色,李勍没有办法,只能派更多的人去找神医石东壁。
在李勍给林金潼上课时,清泉也在给郡主煎药,看见锅里有一碗煎着,以为是白天煎好的尚未盛出来。
便端着进去给林金潼。
林金潼喝药向来爽快,一仰头喝光了,也没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对。正要用袖子擦嘴,一旁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轻轻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李勍神情无奈:“给你的帕子呢,不爱用么?”
“我忘了……下回我会记得的。”
林金潼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四叔这人,顺着他就好,不然只会挨训。
“清泉。”李勍拿了张纸来写字,给小厮看,“药要二煎一次,用于擦身。再烧些热水,灌汤婆子。”
清泉点点头,转身跑去往药壶里掺水,煎第二次药。
林金潼喝下药没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有热气在窜,脑袋有些犯晕。
李勍看他放下书,问:“可是累了?”
林金潼点头:“四叔,我头晕。”
李勍以为他看书看多了晕的,便将桌上的书和笔都收了:“困了就去睡吧,今日不用背书了。”
“嗯。”林金潼点头,突又看见天痕送他的袜子,一个激灵想起来了,“我的药!”
李勍:“药?你方才喝了。”
“不是我的药,给你的。”林金潼穿上鞋,“差点忘了。”
侧面小厨房里,清泉正在照看着火煎药,林金潼端起药罐掺出来,清泉试图阻止,奈何不能言,只能“啊、啊”地发出声来。
林金潼道:“我煎了好久,煎好了的,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林金潼将药端进屋,脸上热气弥漫,泛着红。
热切地递给他:“四叔,给你的。”
李勍一手接过,闻了闻:“是什么补药?”
“治你的毛病的,专门给你抓的啊。”林金潼平素穿的多,不觉得热,今日平白觉得燥热起来,忍不住将领扣解开。
李勍还是没喝:“我有什么毛病?”
“你、不娶妻,不算毛病吗?”
李勍笑,注意到他耳朵都是透红的,眼眸里倒映着水光,目光不由得深了几分:“不娶妻,算什么毛病。”
“不娶妻,所以爱忍耐,爱生气,生气也闷着不说。好大的毛病,你还不喝药?”
李勍垂眸注视他不言,这小孩倒是了解自己。
“是药三分毒。”李勍只垂首抿了一口,“四叔就不喝那么多了。”
来路不明的药,若不是林金潼给他的,他一口都不会碰。
林金潼气急,一捏拳头:“我熬了那么久,脸都熏黑了,你多少喝完啊。”
“哪给你熏黑了?还是白里透红的。”李勍眼含笑意,将碗放下了。
林金潼看他就是不肯喝,直接开诚布公:“天痕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勍抬眸,眼底笑意散了大半:“等事情做完他就回来了。”
林金潼:“什么时候做完事?”
“不知。”李勍很敷衍。
林金潼仰头:“可是我睡觉没有他不行。”汤婆子哪有天痕好。
李勍神色愈冷:“你多少岁了?自己不能睡觉么,还小么?”
“可是我冷啊……”林金潼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李勍忍无可忍:“冷了,你就不知道来找我么?”
“可是……”林金潼抬头,略带迷茫之色,想解开自己的衣服,“四叔,我现在好热,不冷了。”